第10版:芙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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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25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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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 菊
□ 张晓波

  “除了黄菊白菊外,无需其他名字菊”,服部岚雪这么一说,自有道理,却也不尽然。资料称,菊花除大红和墨黑,色色都有,那该是怎样的一片灿烂?远看,白色花瓣洇着粉绿,青绿难言,说不出的清雅淡然。若是花开成片,连连绵绵,如夜雪初积,皎洁明净。

  菊之芳名,仿若词牌,让人一见倾心,郑重记下些许。叫“白云托雪,云霞换彩” 是说色; 称“玉树银花,紫阁凝霜”是说形吧?还有“孔雀舞、懒梳妆、女王冠”,名儿真是“绝”——我也是醉了,醉在秋风中,醉倒菊丛里。

  朋友,怎样的爱,才配得上菊花那么多的美?

  文人以诗画来爱。在浩如烟海的诗卷中,低头又抬头的平仄声里,有一朵,开在陶渊明的东篱下,秋风浩荡,天高地迥,能脱下官服,清谈桑麻之事,是多少宦海中人的理想?所以,菊的芬芳,至今仍是文人心气的象征。 有一朵,开在曹雪芹笔下的大观园中。黛玉“魁夺菊花诗”,诗作自是极好的。但“蕉下客”所作“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画出菊之神采和骨气,是才自清明志自高的探春自述吧?还有一朵,开在黄巢的马蹄下,“我花杀后百花杀”,少年读之,觉着痛快淋漓,现在,念两声“善哉善哉”, 满城尽带黄金甲,何如满城尽开黄金花? 

  古画中也常见其芳姿。菊与松树画在一起,叫 “松菊永存”,是祝人长寿之意。“蝈”与“官”音近,有人把蝈蝈画在菊花上,祝别人长久占据官位,其画名“官居一品”。菊花既具“高世绝俗”的风范,又有“浮世循俗”的气质。

  看南山采菊,是为官做宰之人的理想。可是人世间的理想,大多也只是想想而已。凡人啊,就以药食爱菊吧 。苏辙说“南阳白菊有奇功,潭上居人多老翁”,诙谐不让其兄。“菊花肉”可听说过? 一块块白嫩猪肉,用蔗糖熬浆炮制加工而成,玲珑剔透,有如白玉。其上黏几丝菊瓣,饱饮油脂糖甜,观其金黄色泽,吃到嘴里香甜不腻,荤中有素,素中有荤,现为名菜。北京有一著名的“菊花锅子”,在涮羊肉火锅里放些菊花煮汤,清淡味美,别有风味。还有菊花鱼球、油炸菊叶、菊花鱼片粥、菊花羹…… 

  我以回忆爱菊。菊科花朵都有着一张圆形的讨喜的脸,开起来,不管前因,不计后果般,纵情任情,丰茂热烈。一丛菊,就是深秋时节故乡土地上最明亮部分,几乎可以修改乡村生活的停滞和贫乏。那一年,我曾站在一片金黄灿烂的菊丛中,是歌?是舞?还是想些什么了? 

  一转眼,都过去了,汪洋般的快乐和少年时光。

  中年的志趣和坚守,本应从观点上升到人格。淡如菊影,经得住流年;浓如菊香,拿得出美好。菊,美貌和精神兼得。除了寓意淡泊高洁,还能凌霜傲雪,一身肝胆,更暗合了国人不畏严寒困苦的榜样逻辑。

  “我不能成为菊花本身, 只想成为她的意义。”我有些羞涩,却无比坚定地说,恰好被你听见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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