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版:西津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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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9月27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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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拥军情
□ 陈 澍

  1954年隆冬的一天,晚上7点多钟,一支全副武装的有三百多人的解放军部队,排着整齐的队伍来到了长江边的三号客运码头,看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肯定是经过了长途跋涉。他们要乘轮船东下,而这班从江汉口始发,沿江停靠过好多码头的客轮,因晚点要到夜里零点左右才能到达镇江港。

  候船室不大,里面已有不少候船的老百姓,这支部队便在候船室外的马路边整齐地坐着。

  天很冷,凛冽的北风肆意呼啸着,马路上黄叶飘零,尘土飞扬。战士们个个冻得缩着脖子。码头工人看着心中不忍,便向解放军建议道:“你们这样在露天等四五个小时会冻出病来的,附近的那个巷口朝里走一点路有所学校,你们可以到学校里休息等船。”部队立即派人去联系。学校已放寒假,但传达室的校工还在,部队全进了学校。

  这巷子名叫大盛家巷。这是条长且宽的街巷,南巷口是古运河,北巷口是长江。那所学校名叫盛家巷小学。

  不一会儿,有几名军人来巷里请沿街住着的有大灶的人家给部队做饭,每家做10个人的饭菜,只要烧一个蔬菜就行,饭菜烧好后有战士来各家拿,他们还给了做饭人家足够的钱,连柴火钱都付了。当时,几乎家家有大灶,给解放军做饭都很乐意,觉得这是件很光荣很体面的事,尽管大家都早已吃过晚饭,正要上床睡觉。

  我家也领到了做饭的任务。父亲说,10个人的饭不能按他们说的用6斤米,这些在外奔波的军人肯定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中饭还不知道吃没吃呢。母亲淘了8斤米倒下锅,奶奶说蔬菜家里有的是,过冬的黄芽菜正好用上,但不能净素,解放军是好兵,又是客人,要让他们吃上肉,母亲说这晚上到哪里去打肉,我看把刚腌好的那块咸肉剁一半下来切成片和黄芽菜烧。奶奶说这个主意好。

  菜烧好快要起锅时,掌勺的父亲舀了几汤匙自家做的红辣椒酱放进锅,又撒了一把青蒜花。母亲把擦洗干净的脸盆拿来,连菜带汤一起盛进盆里,满满一脸盆。我闻到菜的香味,忍不住用手拈那咸肉片吃,吃了一片再拈第二片时,母亲把我的手一打,肉片又掉落盆里。

  后来一打听,大多数做饭的人家都在蔬菜里放了咸肉。有几户没有腌咸肉的人家,特地跑到南巷口的熟菜店敲开已打烊的门买回熟肉放进菜里。

  战士们吃过饭来归还脸盆、碗筷时,向各家再三表示感谢,说镇江人做的饭菜真好吃,他们会永远记住镇江。

  在后来的几年里,大盛家巷的居民每年都为来这里候船的一批批解放军做过饭,直到他们不再来这里搭乘客轮为止。

  记忆是历史的见证。浩瀚滚滚东流的长江水,可以带走时间,带走岁月,但带不走人们的记忆。尽管随着城市的发展,那所小学和大盛家巷早已先后消逝,但故乡人为人民军队一次次精心做饭的情景,却永远印刻在记忆里,老人们至今说起仍津津乐道,那流逝的时光如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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