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芙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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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7月5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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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那梅雨
□ 龚舒琴

  一夜的雨声,风声,闪电声。

  清晨起床看到的场景让一夜辗转反侧的我对空中百草园的牵挂变成了现实:不大的空中平台上,积着深深的水,樟树散落的叶子在水中孤独地漂游着。先生一边快速地在雨中排刮着四溢的水一边嘀咕着“要是严小贝在会非常开心”。严小贝是老哥家的外孙女,才三岁的小人,每一次的细雨之中,总是打着太外婆在城隍庙买的小花伞在外面和雨开心地交流着,任谁也喊不回屋。

  其实,人们对于雨是有着复杂的情感的。雨降低了空气中PM2.5的含量,因此能够暂时舒畅呼吸的城市人会有片刻的欢愉,而溃塌的房舍堤坝、淹没的农田却让人们欲哭无泪。这场暴虐的雨让备受高温酷暑折磨的学子们在雨中校园的积水里撒欢,也有学生在自家的校园里安静地领略到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盛景,那被暴雨冲走的窨井盖旁坚守的环卫工更是为这场肆虐的雨增添了些许温情。

  一直以来,关于梅雨的描摹和记忆,都是迷离而缠绵的。今年的梅雨显然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婉约变得暴躁,丁香般愁怨的江南美女转瞬夹带了“梅超风”那样的彪悍和凶猛。

  雨还在泼泼洒洒地下着。

  我不觉牵挂起东乡那瑟瑟在凄风苦雨中乡邻家的老屋了。尽管那铺满青石板的天井任再大的雨水断不会有淹没之虞,小小的天井,承接着滚滚而下的雨水连一寸水都不蓄积实在是奇观。经历了明时的雨清时的风民国时候的炮火文革时候的打砸如今依旧幸存的门楼,失去了坚实院墙的呵护,在这样的雨中会是怎样的无助。曾经的繁华曾经的血腥都随了岁月的流逝而凝固在那一段段依旧直立的断垣残壁构成的废墟上。对,废墟,那些轰轰烈烈拆迁中孤独守望的故居与其说是老屋不如称之为废墟。但纵然是废墟,依旧承载着东乡绵延的文脉。

  我看到那废墟之上傲然挺立的野花和石缝瓦屋之间缠绵纠结的藤蔓了。我知道他们的孤独和忧伤。我无法叫出他们的名字,那长在瓦楞间酷似莲的野花历经岁月的沧桑依旧幽幽的茂盛着,那木楼檐下雕花楼前左牵右扯的藤蔓历经风雨的扭揉依旧蓬勃地生长着,我闻到了邻居奶奶花白的发髻间的飘香,我听到了邻里孩子追逐打闹的嬉笑声和教室大树下定时响起的敲铃声在乡野中飘荡。我无法走进历史,走进那关乎家族关乎村落关乎家国的尘封历史。但,废墟上的野花和藤蔓依旧忧伤地打量着着眼前渐渐陌生的乡野。

  我是在东乡长大的,所以对东乡的草木家园未免有很深的感情。我不能奢望所有人甚至资本经济都如同我一样对东乡的物事怀有一份抹不去的情感眷念。时常怀念东乡于我早已是一种习惯了。纵然记忆变得模糊而遥远,不再鲜活。

  在这样的雨中,我突然想到了遥远徽州的桃花潭了。那些能够引诗仙李白踏歌而归的“十里桃花万家酒店”,也随时光的消逝留下倒塌的腐木和有着游人万千脚印痕迹的石门槛在孤独地演绎着李白和汪伦的友情了。再辉煌的历史,再显赫的家族,再浪漫的情事掌故,一旦牵扯上资本利益,是多么的不堪一击,高高挖掘机臂弯下林立的高楼,奢华的度假村,甚至铺排的墓地,推倒的又何止是一栋老房子一座土灶。

  旧时江南,有用梅雨烹茶的习俗。词人徐士铉《吴中竹枝词》云:“阴晴不定是黄梅,暑气熏蒸润绿苔。瓷瓮竞装天雨水,烹茶时候客初来。”一坛,一镬,等水,原是一件雅事。听听那梅雨的缠绵,怡红院潇湘馆稻香斋中红楼的才子佳人们正喝着梅雨泡的茶在吟诗作画附庸风雅。

  黄昏时节,雨收了狂躁,恢复了温婉的本质。湿漉漉的水汽氤氲在百草园累累的果实和花朵中。风雨中四处摇摆的向日葵的圆盘垂挂在细细的枝干上,饥渴的鸟也在细雨中叽叽喳喳地相互交流着雨中的信息。有蚯蚓倒挂在木盘上柔弱地挪动着躯干。葡萄倒伏的枝条也在我的引领下攀上了架子。辣椒正热热闹闹地尖的圆的挂着。

  雨的间隙,我在翻阅着当天的报纸。一行醒目的标题抓住了我的眼球:“380亿,西安再造阿房宫”,就在原址,而同时,13年前花2亿打造的阿房宫景区国家遗址公园将被生生的拆除。

  孤独。此刻,我真正感到了孤独。为一切曾经美好的、在未知的巨大的资本利益下行将灰飞烟灭的物事。

  想起了关于“荷”的故事。千百年来,国人眼中的荷总是有着出污泥而不染的品质,那是道德层面的感召。而德国人却从科学的角度观察研究开发出一种类似于荷叶结构的特殊的建筑材料,涂刷在高高建筑的外墙上不用清扫而保持长年清洁。同样的荷,不同的诠释,不同的收获。

  于是,我不禁审视起自己关于梅雨的“幼稚”。不是也有古民居的后人巴望着开发的大潮降临而有机会改善生活条件。不是也有雕花的门楼在新的拆迁中得到迁建而有了原貌恢复性的安置……

  听听这梅雨,想想那废墟。

  在东乡,圌山脚下,一马平川的陆地上,一个现代化的机场即将崛起,一个高端的度假村正在落户,还有那不再九曲十八弯被高高水泥墙壁禁锢的捆山河。那将是一种怎样的现代化美景。只是,我弱弱地想,在那巍峨的大山的怀抱中,给这些散落民间的古村落古民居古雕花楼古佛龛有一个安身之地,让我们在品赏都市繁华绚丽的间隙留一点质朴厚重温暖的老屋,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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