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版:江花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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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2月1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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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龚舒琴

  在东乡,起名字是很有讲究的。他代表了一种家族身份。我这辈分的人,名字的前两个字都是家谱上给你定好了的。同族后人,同名同姓是寻常事。纵然相隔很远的村落,不消解释,就知道你和谁是一个辈分。后代的繁荣与否,单看学堂里班级上,有隔辈人坐同一板凳上课,便可分个明白。

  上世纪五十年代,父亲在接受了“留苏速成班”系统培训后回到了东乡。于是,在老宅深深的庭院中,有了第一个男婴朗朗的哭声。那是我哥。也是家族几代单传的一个延续和希望。蕴含着爷爷满满的期望,哥哥有了自己的名字“林”。因为是“舒”子辈,东乡方言中“S”是念作“X”,爷爷是希望家族从此能够像成片的树(东乡方言念作xu)林一样茂盛而葱郁。

  在东乡,聚族而居是最初村落形成的重要途径。一个村落就是一个姓氏。我家老屋的村落,王姓是大姓,龚姓也不少。两个家族的后人,都有固定的辈分。当然也有混杂的,但不多。因为沿江而居,异姓人家大多是讨生活而来,姓氏像贴上的标签告知了他们祖辈漂泊的痕迹。

  这样人家有了孩子,讲究一点的,会拿了微薄的礼物,请有学问的乡绅起名子。事实上,那样儒雅的名字,仅仅是课堂上老师喊他的称号。在他的家中,还有另外一个俗名。

  这就是东乡寻常人家孩子的名字。

  倘若生了男孩,重量便成了孩子的名字。比如,一户张姓邻居家中,五个男孩,一个叫八斤,一个叫十斤。而头生子却有一个很文的名字,因为生在春天,乡绅给他起了个春寿的雅号。另一户杨姓邻居,给一长溜的男孩分别取了福生,根生,桂生,壮生。男主人在上海做着小买卖,大概是希望家里钱财生生不息。

  倘若生了女孩,各种花草和季节便成了最顺嘴的选择。有纯粹花名的,杏花,梨花,荷花,桂花,梅花,玉兰,菊花。乡野的花名,都可入名。也有将花分成四季的,单是一个梅,便有了春梅,腊梅,冬梅,月梅。还有用花香的,比如,菊香,月香。

  老师喊她们名字的时候,常常会引得我神思飞越。想象着四季花开的热闹,想着蝴蝶翻飞的田野,想着蜜蜂打洞扑捉的欢笑,甚至会想着花香伴来的零嘴。也因此,手心上常常深深浅浅地留下老师木戒尺的印痕。

  至于季节,叫“春某”的最多。极简单的“春”,加上花有春花,春兰,春菊;加上花香有春香,春芳。巴望男孩却偏偏不得的,还会叫上春草。夏季,想是怕热的缘故,好像没有人名会用。被喊做“冬”的大多都是家里的老幺,如冬升,冬亮,冬海,满含着对未来出人头地的希冀。

  我最喜欢的却是叫做秋的女生,秋兰,秋荣,秋芳。我的邻居中便有一个名中有“秋”的同学,文静,会做家务,但功课不好,是家中的老二。在东乡,老二是最不招人待见的,尤其是女孩。和我同龄的她,放学途中要连带着割家里猪羊的草。此时的我,便显得愈发游手好闲。我会怂恿她在篮子下层垫上一些棍子,用来提升她篮子里草的高度,上实下虚。到家后快速地倒给猪羊吞吃。更多时候,则会帮着她偷人家地里的庄稼叶子。既是减轻她的负担,也是空出多余的时间和我一起上天入地。我爬树掏鸟窝时,她是绝对忠实的站岗放哨的盟友。在东乡,女孩爬树是要被邻居耻笑的。也因此,一次爷爷在远处突然出现,她的一声惊吓,害我从树上直接掉进人家浇灌庄稼的露天粪坑。

  现在东乡人家起名已经无法讲究了。历经最初的太平天国,后来的闹东洋兵(日本人入侵),文革破四旧,太多大姓家族家谱都丢失了。

  名字是一个家族的兴衰传承,更是一个地域文化的彰显传承,家谱文化成了寻觅东乡文化的本源。东乡的几个大姓,幸运地保留了很好的家谱。如赵姓,赵匡胤的后代。朱姓,朱熹的后代。姚姓,姚崇的后代。张姓,张玉书的后代。葛姓,葛洪的后人。这些家族在东乡的土地上生发,后人遍及世界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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