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版:江花浅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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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村庄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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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月18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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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村庄的理由
■文/刘干

  我的村庄,是典型的北方农村,坐落在湖畔河堤上,方圆占地仅三百余亩,农舍聚聚散散,树木疏疏密密,村外环绕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界沟,汇集在村后辽阔的湖泊里。生活在里面的人,淳朴,谦虚而寡言。

  时过境迁,我的村庄已不是儿时的模样。记忆中的铁犁铧被遗弃在老屋里,身上盖满了岁月的粉尘。那次也是偶然,无意中透过残破不堪的窗棂,看到犁铧挂在老屋墙上,一言不发,满身锈迹。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它孤独的眼泪,看见了流在它干瘪身子里发黑的血液。

  村庄的生活是从清晨开始的,它从白雾中露出曲线,远看柔和秀美。鸟儿穿过村庄上空,落到村头空旷的湖边,嬉戏,觅食。淡淡炊烟从村庄树枝上孤直升起,被晨风摇碎。我又一次坐在湖畔那个熟悉的堤坡,听三爷给我讲故事。坡上,只有我、三爷和三爷养的羊及大花狗。狗围着羊群左右跳踉,羊咩狗吠,还有虫鸣。

  三娘早逝,三爷形单影只,朝夕以羊狗为伴。可我从未听他抱怨过生活的恶意,面对生活,他总记得笑着鼓励自己和别人。在村里,像三爷这样的留守老人并不罕见,他们一个个都是村庄的“原生态”。

  如今,三爷老了,身子骨由原来的“i”变成了“C”。村庄也跟着老了。老了的村庄,裹着炊烟,牵着壮实的耕牛,哼着长长的“拉魂腔”,走在岁月的路上。旁边,不时有孤零零的叶子从树上簌簌落下。

  村庄的天空是敞开的,云朵是雪白的,粗看农舍布局略显零乱,甚至有些呆板,但有着天然去雕饰的原始韵味。童年的村庄是一个充满诗意的乐园。我和小伙伴们,会在初春的草地上翻跟斗、打滚,在湖畔田头挖野菜;夏日里,我们会去偷桃捕蝉,在沟里摸鱼游泳;秋天会爬树摘桑枣吃野果,掏鸟窝;冬天则逐个把人家屋檐下的冰锥击落,再带着一身潮湿回家……

  很多时候,独处的我脑海里会浮现出村庄的模样,我总会记起它,就连做梦都是奔走在回村庄的路上。

  那是因为那里有我熟悉的乡音,熟谙的粗茶淡饭,熟稔的田野河滩,有三爷,有父母兄弟,还有村庄上飘逸的炊烟。

  村庄,给了我一份亲情,一份念想。尽管村庄不懂我的心仪,但我仍一厢情愿地暗恋着,村庄的泥土有多深,对村庄的爱就有多厚。

  与村庄肌肤相亲的方式就是常回村看看。我心怀虔诚的愿想,回村里转了一圈。偌大个村子,大半人不认识,不知是我遗忘了村庄,还是村庄遗忘了我。我的心很疼。因为我知道,我再也不会跟着父亲一起去田里插秧、收麦子、刨山芋、拔花生了。

  走出村庄,我的心还在村里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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