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版:A11江花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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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1月2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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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明军

  在里下河地区,你如果只说一个字“咸”,那就是对下酒就饭的菜的统称。“晚上有咸吧?”、“中午吃什么咸呢?”当然,就狭义而言,当地人是将咸菜叫做咸。

  计划经济时代,为了让苦寒的舌上生活不再单调,里下河的妇女亮出了拿手活:腌咸。

  腌咸一般要到霜前,青菜长到尺把高了,连根拔起,挑回家。削去菜根,剥掉黄叶,放到门外的芦竹箔子上活晒。也有的人家在门外大树间拉起绳子,将菜架放到绳上晒。晒菜并不只为去除水分,是要将鲜菜晒软,腌的时候才不至于将菜梗子弄断。晒几个太阳,菜软了,可以腌了。腌菜的容器是一个六匝缸,大半人高,一缸可以腌两担菜。放菜前得将缸洗净吹干,不能有生水,否则腌出来的菜容易臭。腌菜时都是整棵,用手将菜揉一揉,使之更软,然后整齐地码放在缸内,一层菜一层粗盐。盐放好后还得用脚踩实,最好不要留有空隙。一缸菜腌满了,找一个脸盆大的石鼓压在菜上面,使菜更为紧实。一周后,菜就出卤了,这时得盘卤。将菜全部起出来,把原来上面的放到下面去,盘的时候还要逐棵揉一揉,以便盐分更充分地浸入。盘几次后,卤漫上来了,菜的颜色由翠绿慢慢变成了暗绿,就差不多可以吃了。

  新腌的咸菜很好吃,也很好看。原先青白色的菜梗变得油黄透亮,色泽诱人。现切现吃,食之脆、滑、爽、嫩,确是佐粥佳品。菜叶一般另放,留着烧汤。汪曾祺先生所称道的“咸菜茨菰汤”是我儿时的家常,茨菰粉面,菜叶杀口,吃饭得一汤足矣。更多时候,一般人家都是将咸菜连梗带叶切碎,用洋瓷钵子放在饭锅里炖。一碗老咸菜,从早吃到晚。

  梅干菜是咸菜的深加工,将腌好的咸菜从缸里捞出来,再次放到外面晒。这个过程比较长,要一直晒到干透为止。晒干了切碎,揣到一个大肚小口的高脚坛子里,将坛口用塑料布封紧即可。当地人把梅干菜叫着老咸菜,由于它是干的,再加之密封较好,能存放很长时间。过去这里的姑娘出嫁也有人家嫁妆中陪两坛老咸菜的,只是这咸菜要等到姑娘生养时才开启。这样的老咸菜色泽暗红,易烂,有一股淡淡的咸香。

  腌萝卜干是腌咸中的又一个重要内容,起萝卜、清洗、切丁、活晒、浇卤、压实。腌萝卜不需要盘卤,是一次性的。一般人家腌萝卜干就用盐,讲究的加一点五香、八角甚至花椒。自己腌的萝卜干与店里买的相比,香头脆嫩不如,胜在数量咬嚼。

  里下河人家有做酱的习惯,黄豆酱。每到夏季,取半箢子黄豆,淘净,煮熟。掺干面粉揉成团,切成块,放在大匾中捂。过一段时间,酱块出霉长了一层淡绿色的“毛”了,曝晒几个太阳,倒入牛肉缸。放上盐和酱油,缸口用纱布蒙上放到外面晒。那时候,家家门前总要晒一缸酱。天要下雨了,人们急急忙忙往家赶,除了回家收衣服,还得收酱。酱很咸,进了生水就会变淡,淡了就存不住了。自家做的酱真鲜,中午在饭锅头炖上一碗是很下饭的。有的人家还会将萝卜、冬瓜切成块放入酱中,一段时间后这些东西酱熟了,无论是就饭还是佐粥均为妙品。

  苋菜在里下河还有一种吃法:沤苋菜秸子。苋菜老了以后能长一公尺来高,他们会连根砍下,去除枝叶,将苋菜秸子剁成一寸长短,洗净,晒干,放到专用的坛子里沤。沤苋菜秸子的卤时间越长越好,老卤味正。这种卤不是家家都有的,得储藏好,漏气了易生蛆。沤了一段时间后,苋菜秸子变了颜色了,就可以吃了。吃的方法是放在饭锅里炖。当地人把这个东西又叫做苋菜菰(音“古”),就下饭而言,苋菜菰堪称第一。也有人家在沤苋菜秸子时将冬瓜皮、丝瓜皮一并放到里面沤,也颇下饭,但终不及苋菜菰,可见,什么东西什么吃法。

  咸菜也有现腌现吃的,黄瓜、菜瓜均可。小青菜现腌更是可口。到田里掐一把青菜,切碎,用盐码半个小时,挤去卤水便成。吃的时候,浇一勺香油,拌匀,味道卓绝。春天,这里也有吃野菜的习俗,当地人吃荠菜不像城里人那样用来包馄饨,而是用热水焯一下,清炒。他们吃马兰头也可清炒,也可焯过后,滗去水凉拌,清香四溢。

  现在的里下河,腌咸已不似过去普及了。偶尔吃到晶黄的腌菜或是咸菜茨菰汤,依然感到很亲切。苋菜菰我已近三十年没吃过了,不过那味道还一直储存在记忆里:寸许长,灰绿色,搛入口中轻嘬,满嘴皆咸,似臭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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