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莹

　　站在鸥波亭内，嗅着松雪斋的墨香，对着题山楼的天空，一种情愫如水在心头漾开。波光潋滟之中，那远去的前尘旧梦、梅林竹园，那隔离又神秘的琴声、墨影，似在红尘之内，又在红尘之外。

　　管道升（1262-1319），字仲姬，一字瑶姬，浙江德清茅山（今干山镇茅山村）人，祖籍江苏青浦（今属上海)人，元代著名的女性书法家、画家、诗词创作家。传世作品有《墨竹谱》1卷，《水竹图卷》（收藏于故宫博物院）、《秋深帖》、《山楼绣佛图》、《长明庵图》等。由于她是齐管仲的后代，自幼聪慧过人，“翰墨词章，不学而能”，曾手书《金刚经》数十卷，赠名山寺。在少女时代的管道升就显现出了其不同凡响的艺术才华成就。加上她性情开朗，仪态端庄，很多王府侯门争相娶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怕有着不让须眉之心的管道升也不能免俗。在她28岁那年，赵孟頫走入了她的视野。赵孟頫，字子昂，号松雪道人，比管道升大8岁，诗文、音律、书法、绘画等方面成就极高，尤其是书法和绘画自成一格，开创元代新画风，以楷书、行书称著于世。两位旷世才人以书画为媒，两情相悦。成亲之后，夫唱妇随琴瑟相和。

　　或许在书法上受夫君的影响多，管道升写的行楷与赵孟頫颇相似，近乎乱真。所画梅兰墨竹、山水、佛像，意境清新开阔。她既师承古人又另辟新径，始创的晴竹新篁劲挺有骨。1317年，赵孟頫加封魏国公，管仲姬加封为一品魏国夫人，“管夫人”的世称即源于此，她与东晋的女书法家卫栎“卫夫人”，并称中国历史上的“书坛两夫人”。在诰封之后，管夫人当众泼墨挥毫写墨竹，得到元仁宗的赞赏：“没想到我朝有如此善书妇人，我定要后人知道，我朝赵氏一门皆能书，实乃奇迹！”

　　赵孟頫以宋室后裔入元为官，施展不了抱负而渐生郁闷，潜心于书画以自遣。管道升是个恬淡的人，她对名利并不看中，曾多次以填词赋诗的方式暗示丈夫退隐。她在其中一首《渔父词》中写道：“人生贵极是王侯，浮名浮利不自由。争得似，一扁舟，吟风弄月归去休！”

　　管道升在尽好良妻的责任同时，更是一位言传身教的慈母。她曾在一首《题画竹》的诗中写道：“春晴今日又逢晴，闲与儿曹竹下行。春意近来浓几许，森森稚子日边生！”她借森森竹笋表达母亲对儿女的殷切期望。经她教育的后代，如赵雍、赵麟、赵彦等在中国书画史上光耀千秋，特别是她一手带大的外孙王蒙，淡泊名利的性情和诗文画风深受外祖母的影响，名作《青卞隐居图》《太白山图》《稚川移居图》等就是他慕道归隐的传神写照。

　　1319年（延祐六年）5月10日，管道升病卒，享年58岁。赵孟頫为她亲笔撰写了《魏国夫人管氏墓志》，对妻子充满了怀念之情，三年后亦随妻而去，两人合葬于湖州德清县东衡山南麓。回望历史，管道升既能处理好古代妇女与家庭社会的关系，又能摆脱封建束缚，极大地发展自己的才华，湖州书画史上如若少了她，定会黯淡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