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版:江花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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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记忆■文/庐山
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文/习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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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7月27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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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文/习斌

  建安五年(200年)春。小霸王孙策在丹徒西山打猎,为了追赶一头鹿,纵马上山。突然,树林之内出现三个人,皆“持枪带弓面立”。孙策正“举辔欲行”,没想到这三人皆是刺客。其中一人拈枪,望孙策左腿便刺。孙策急取佩剑,另一人却又拈弓搭箭射来,正中孙策面颊。身受重创,孙策不久即赍志以没。

  刺客行刺孙策时,曾自报家门,称“我等是许贡家客,特来为主人报仇!”原来,这三名刺客皆是吴郡太守许贡的门客,是为主人寻仇而来。就在不久前,许贡暗地里遣人赴许都上书曹操,言称孙策骁勇,应该将他召还京师,不可使居外镇,以为后患。送书人渡江时,不想被兵士抓住,押至孙策处。孙策见书大怒,假意请许贡议事,将他诓来,令武士绞杀。此事发生后,许贡的家属、门客皆逃散,只有此三人,心心念念要为主人报仇。

  孙策遇刺,这是《三国演义》里的一大关目,碧眼儿孙权坐领江东,即发生在此事件之后。《三国演义》关于此事的来龙去脉,取材于《三国志》,情节相差无几。“许客三人能死义,杀身豫让未为奇。”对于这三名刺客的行径,罗贯中是持褒扬态度的,在赞语里,甚至认为他们可以和春秋时著名的刺客豫让比肩。

  古往今来,多少刺客的故事令人荡气回肠。他们是生活在暗夜里的一群,如流星,如闪电,如雷石,刹那间的光华,即定格为轰轰烈烈,永世绝响。

  平素翻阅《史记》,甚是喜欢其中的“刺客列传”。这篇不长的文字,让我们穿越千年,直面先秦刺客的卓然不群。在那个礼义分崩、尔虞我诈的年代,他们如此纯粹的真性情,格外令人击节赞叹。

  专诸、豫让、聂政、荆轲,并称“四大刺客”,而其中豫让刺杀赵襄子的故事,最是令人动容。豫让系晋国士卿智伯的门客,智伯对他礼待有加。后来,赵襄子灭掉智伯,豫让遂逃入山中,变易姓名,漆身吞炭,伺机行刺赵襄子。两番行刺失败,赵襄子以其为义士,而没有杀他。豫让很不甘心,又一次守于桥边,计划行刺,却再次失败。赵襄子很是不解,问豫让:“你曾经也做过范氏、中行氏的门客,他们都被智伯给灭掉了,你为何不为他们报仇呢?为何独独为智伯报仇之心如此深切呢?”豫让回答说:“范氏、中行氏以普通人看待我,智伯却以国士之礼看待我,所以我要用国士的方式去报答他。”眼看报仇不成,豫让请求赵襄子将外衣脱下来,他用剑“三跃而击之”,然后自刎而死,以报智伯。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是豫让的人生信条。他用自己生命的砝码,去践行对智伯无声的承诺。其间的真义深情,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理解?

  在“四大刺客”里,专诸、聂政和豫让一样,均是怀着以报知己之心,而燕国壮士荆轲更多的是为了国家大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是属于荆轲的一曲挽歌。从荆轲出发赴秦国的那一刻起,这悲壮的气息便如影随形。面对秦国这一虎狼之师,六国已如摧枯拉朽,荆轲即便行刺成功,又怎能改变秦并六国的历史大势?“其人虽已没,千载有余情。”荆轲以自己最悲壮的方式,完成了人生精彩的表演,给后人留下无数怀想。

  博浪沙刺秦王、曹操献刀刺董卓、施全刺杀秦桧……这些故事或杀机四伏,或曲折离奇,或感人至深。无论是酬报知己,还是为了大义,刺客精神大抵都是相同的。生又何惜,死又何惧,为了心中的正义和理想,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很多时候,他们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但却仍是义无反顾,勇往直前。他们是值得钦佩和尊重的真正的勇士。

  所谓“盗亦有道”,作为刺客,同样有着自己的道义。那些滥杀无辜,或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取人性命的杀手,和“刺客精神”是相悖的。汉景帝时,袁盎因屡次反对景帝将未来的皇位传给弟弟梁王刘武,而遭来梁王的忌恨。梁王遂派出刺客,前去刺杀袁盎。刺客来到关中,打听得知袁盎乃是贤士,不忍行刺,便跑去见他,道明来意,并告诉他梁王不会罢休,还会派来刺客,让他早做防备。后来,袁盎果真被梁王派来的另一名刺客杀死。相形之下,这两名刺客之道义高下立见,后者或许只能称为杀手。

  春秋时,晋灵公对大臣赵盾屡屡进谏很不满,于是派力士鉏鸒去刺杀他。鉏鸒清早去行刺时,发现赵盾已穿好朝服,等待上朝,因为时间还早,正坐着打盹。鉏鸒觉得赵盾对君主很忠诚,不忍下手,但又觉得无法违背君命,于是触槐而亡。“鉏鸒触槐”的故事,岂不是对“刺客精神”的最好注脚?

  作为刺客,他们的人生是如此波澜壮阔,惊世骇俗。“其义或成或不成,然其立意较然,不欺其志,名垂后世,岂妄也哉!”这是司马迁对刺客的评价。是啊,他们的行动最终有没有成功,已经并不重要,他们疾走于历史舞台,只需惊鸿一瞥,足以名垂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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