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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美版经济全球化进程遭遇自我狙击

发布时间:2016-10-01 16:24  金山网 www.jsw.com.cn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广义上来讲 ,全球化进程自1492年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就已经开始。西班牙等国通过大航海将全球化带入1.0版;日不落帝国-英国的崛起使全球化升级为2.0英镑时代;凭借二战后的巅峰地位,美国开始引领全球化3.0版新潮流,并在冷战终结苏联解体后,将全球化3.0版推广至全球几乎各个角落。

    以上全球化三个版本,均是由西方大国主导和大力推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全球化约等于西方化。全球化最主要的动力来自于资本的逐利性,因此经济全球化是全球化最主要的特点和内容,西方借此将非西方世界纳入由其主导的全球市场、价值链和价值观体系。欧美版经济全球化也因此攻城略地,高奏凯歌突飞猛进,似乎所有国家、群体和阶层都能够从中受益。

    但随着2008年金融危机的爆发,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主导的全球化进程开始遭遇自我狙击,在价值观上失去感召力,国内政治议程上丧失一致性,经济全球化带来的国民福利的普惠性也日趋减少,最终出现目前经济全球化的逆行态势,英国脱离欧盟便是其中的一个突出例证。因此,欧美国家内部正在对其自身主导的全球化进程进行狙击,成为自己反对自己的黑色幽默。

    一、何谓欧美版的经济全球化

    经济全球化是全世界不同地区、国家在经济与科技推动下通过全球性的生产结构和世界性金融市场的作用更紧密地联成一体的过程,特别是在二战结束以来,欧美国家在全球贸易、生产、金融、投资乃至知识结构等层次上不断整合,形成今天的一体化全球市场。

    第一,资本的逐利性是经济全球化的最根本动力。以跨国公司为例,其为获取最为丰厚的利润,将生产过程分布在不同国家和地区,以最大限度减少原材料、劳动力投入的成本,从而形成生产、投资、销售乃至金融的全球化;而国内经济发展与民众福利则通常不是跨国资本考虑的优先选项。

    第二,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从经济全球化中获利最大。在这一全球统一市场领域,以美国为首的西方集团长期占据主导地位,设置全球经济治理的议程、目标并通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国际机构对地区和国家层面的金融危机做出应对;中国、印度、巴西等广大发展中国家则居于全球市场的外围领域,通过产业转移进程而不断融入全球市场,同时调适自身以适应欧美主导的国际经济规则与惯例。为此,全球价值链中的绝大部分利润为欧美发达国家所收获,而中国等发展中国家则只能获取微薄的利润,同时承担着环境污染、能耗高企等负面外部效应,进而造成全球经济在投资、金融和贸易等领域存在着严重失衡局面,经济发展也缺乏相应的包容性。这一态势直到近年来中国等新兴市场国家相对实力的崛起才有所改观。

    二、现阶段经济全球化遭遇自我狙击

    现阶段的欧美版全球化源自于资本力量的推动,并在经济周期的高潮阶段为各国、各地区的民众所支持。但随着08年金融危机的爆发,本轮全球化的经济增长动能释放殆尽,经济全球化开始遭遇自我狙击,在政治议程、价值观、国民福利乃至国家安全等方面均遭到全方位的否定,相当多的人士开始另辟蹊径寻求全球化时代的小国寡民。

    第一,区域经济一体化进程出现倒退。区域经济一体化是通过国家间的共同合作来抵御全球化可能带来的挑战,也是走向更为深入的经济全球化的步骤之一。但随着全球化负面效应的不断增大,严重到使区域化已无力抵御全球化的影响,部分国家开始考虑收回曾经让渡出的部分主权,通过自我救助的方式来应对全球化的负面影响。欧盟面对债务危机和难民危机的一筹莫展,使极度情绪化的英国民众选择脱欧这一路径,并极有可能向其他国家扩散。

    第二,地方分离主义再度兴起。英国公投脱欧成功,在很大程度上鼓励了全球地方分离主义,加拿大魁北克、苏格兰、北爱尔兰、西班牙加泰罗尼亚等地的独立运动也蠢蠢欲动起来。原本经济全球化的高歌猛进使区域经济一体化机制(或谈判)如雨后春笋般兴起,人们相信,通过经济上的相互依存,将使分离主义失去动力和民众支持,类似欧盟一样的超国家组织将能够与民族国家分享民众政治认同乃至在未来取代民族国家。但治理失灵的欧盟使民众意识到,高高在上的欧盟官僚和政治精英并未真正关注民众切身利益诉求,相反,地方权威和机制却可以在地方层面提供因地制宜的解决方案,满足当地民众诉求,从而形成认同下移的逻辑,再加上历史文化等背景因素的驱动,一经政客煽动,地方分离主义自然再度兴起。

    三、美国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未做到权责统一

    作为二战后国际秩序特别是国际经济治理规则的主导者和霸权国家,美国最能够从现今的国际经济规则中受益,单以国际货币体系中的美元霸权为例,就已经使美国获得了“铸币利差”权,美国可以大量负债和大量印制美元而不用担心产生对本国经济导致通货膨胀等消极后果。但作为经济全球化的最大受益者,美国并未对此承担对应的责任,从而造成其自己一手缔造的全球化3.0版陷入困境。

    第一,一味享受霸权红利而忽视其他国家的合理诉求。现行全球经济治理体系使美国受益颇多,并得以长期维系其霸权主导地位,但随着经济全球化进程的不断深入,中国等新兴市场国家实力相对崛起,全球经济治理迫切需要因应国际经济新格局而做出相应的调整,以反映出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合理诉求。尽管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早在2010年12月就通过了一份份额改革方案,按照该方案,中国份额将从3.994%大幅上升至6.390%,跃身为仅次于美国和日本的第三大份额国,而且巴西、俄罗斯等也将进入十大股东之列,以增加新兴市场在国际金融秩序中的代表性,但直到2015年12月对美国国会才通过立法批准这一方案。

    第二,摒弃世贸框架转而采取俱乐部主义倾向。针对中国等新兴市场国家的兴起,美国为进一步主导国际贸易规则的制定,开始放弃世贸组织框架下的平等协商式多边谈判,转而通过构建“俱乐部”的方式来抬高准入门槛,TPP和TTIP应运而生,旨在使美国继续利用自身既有科技等先发优势来抵消中国等新兴市场国家的比较优势,从而形成世界贸易组织内部的“俱乐部”,非成员国则被排斥在外。

    第三,谋求地缘政治优势而恶化全球治理的政治环境。经济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国际社会特别是主要大国本应精诚合作推进全球经济治理,以实现强劲、稳定、可持续和包容式经济增长。但美国出于维系本国军事霸权的考虑,以人权为借口,在全球滥行新干涉主义,并大肆挤压中国、俄罗斯的战略空间。在中东地区,叙利亚危机久拖不决,伊斯兰国趁势兴起,大规模难民出逃,造成欧洲地区的难民危机,使欧盟各国面临严重的难民危机和恐怖袭击威胁,形成欧盟治理危机;在乌克兰,美国和欧盟国家的错误信号使该国陷入内战,俄罗斯趁机合并克里米亚半岛,随后的美欧制裁使美俄关系降到近乎冷战后的最低点;东亚地区的“亚太再平衡”战略成功地在中国周边制造了一些麻烦,阿基诺担任总统的菲律宾和日本等国不断在南海问题上挑衅中国,极大地恶化了地区环境,东盟内部几近分裂,从而使“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的谈判缺乏基本的国家间政治信任。上述地缘政治冲突和角力,使国际社会有限度的资源和精力被大量占用,导致本应用于全球治理的资源被地缘冲突所抵消,并大大恶化了全球治理的政治环境。

    四、经济全球化的逆行态势暴露出西方国家的内部治理危机

    反欧盟、反全球化的潮流表面上看是反对经济全球化,但实际上民众更为关注自身在本国的相对收入地位,经济全球化在多国引起国内不平等的加剧,在不满情绪的主导下,其被认为是在制造一个更加不平等的世界,因此,民众对全球化的不满实际上是对本国政府的不满,暴露出的是欧美国家的内部治理危机和政府运作机制的失灵。

    第一,欧美国家民主进程代表性的危机。在美国历史上,恐怕没有哪次的总统选举像今年一样诡谲和热闹非凡。特朗普和希拉里对决的背后,代表着美国草根阶层与精英阶层的分裂,特朗普能够成为共和党候选人,靠的是挑战政治正确、走中产阶层路线、利用经济全球化产生的问题,而获得民众支持,反映出美国民众对“建制派”候选人的厌烦,认为代表华尔街利益集团的所谓全球化精英人士已经不可能再使中下层民众的境遇得到明显改善。近年来,欧美国际民众日益认识到,资本对选举民主的操控力量十分巨大;同时,无论选哪个政客上台执政,其都无心为普通民众谋福祉,而是首先考虑对支持过自己竞选的资本力量进行回报。正因为无论哪个政党上台执政,其都没有真正代表下层民众的利益,从而导致下层民众失望和不满情绪的高涨,并造成了诸如“占领华尔街”等激进政治运动的发生。可见,西式选举民主已经出现了严重的代表性危机,其在本质上只是为大资本所有者服务的工具,经济全球化的红利大部分落入资本力量的口袋中,并没有考虑中下阶层群体的利益诉求。

    第二,欧美国家精英治理的危机。欧美国家传统上主张主权在民,政府应由人民选举产生并对人民负责,具体治理过程中采取的是精英专家治国的模式。因此,具体的政府运作过程由人民选举的政务官领导,专家组成的事务官具体负责日常运行。因为现代社会已经相当分化复杂化,政治行为应基于海量的信息并对信息进行正确的处理,再辅以丰富的政治实践经验,所以专家精英治理有其合理性,

    但现代欧美国家政客为了赢得选举,大力迎合民众的诉求,对民粹主义盛行往往不加以阻止,甚至习惯性地将政治行为诉诸于简单计数式的公投。动辄付诸于全民公投,其实也是一种对国家发展的缺乏政治担当。因为普通民众在投票时,往往基于自身的情感、价值观和利益,再加上一些媒体信息的引导,而非以国家整体及长远发展战略为基点,所以一味的民粹会使国家发展战略日益短视,而无法有效地进行中长远规划。为国家发展长远考虑,政治领导人和政府治理应在考虑普通民众基本诉求的同时对之进行适宜的“过滤”,而非一味取悦于民众的要求。但现在的西式民主选举需要和民众对精英的普遍不信任,使精英治理模式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

    第三,欧美国家治理进程中的自我纠偏能力日渐缺失。多党制和两党制的存在,本意是防止一党独大和独裁局面的出现,但当下的欧美政党选举,已经沦为两党恶斗的态势。执政党赞同的,在野党就反对和设置障碍,由此导致政治进程时常陷入僵局。政党间彼此间相互为了反对而反对,导致有效的公共政策难以出台。2011和2013年美国政府停摆危机,正是两党恶斗的结果。对此,曾经认为历史已经终结于西方民主政体的福山也不得不承认:美国的自由民主蜕变成了“否决政体”,“有太多的行为体可以否决掉为解决问题所作的决策”。

    9月4-5日在杭州举行的G20峰会之所以万众瞩目,很大一个原因是欧美版的经济全球化3.0已经进入瓶颈期,面临着动力丧失和自我修正机制失灵的危机。美国即将举行大选,无论是希拉里还是特朗普,都需要走出民粹主义的陷阱,在国内治理方面更多地顾及中产阶层和低收入群体的利益诉求,在国际上与世界主要大国开展密切的政治合作,稳步推进落实杭州共识,为全球化4.0版本吹响启航的号角,使经济全球化成为真正惠及全球各国、各阶层民众的全球化,否则,英国退欧式的逆区域一体化、地方分离主义的兴起都将在相当长的时段内困扰全球治理,进而使经济全球化变得举步维艰,各国都不能独善其身。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 作者:李少丹  责任编辑:王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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