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千百年来,就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节点重镇。2000多年的城市历史,潮州以文兴地,以文化人,以文化族,最终,以文化国,把文化与瓷器、丝绸、茶叶一起,装载在船上,漂洋过海,直到世界的另一头。
海上丝绸之路,自秦汉时期形成、经魏晋时期发展、与隋唐共繁荣、及至宋元时期达到鼎盛。它的发展始终与中原大地的文化发展息息相通。
一个又一个盛世,国泰民安时,文化盛,丝路兴。一艘艘舟船,带走的不仅仅是中原精美丰厚的物产,还有古中国的思想和文明印记。带来的也不仅仅是琉璃、猫眼石、明珠、象牙、香料、宝石、水晶、玛瑙、琥珀、乳香、没药、安息香、沉香、檀香……这些名字里就充满了浪漫气息的珍宝,在这条蔚蓝色的商路上,川流往来的,还有各国的文化。
这些来自异域的文化与中原文化在潮州交汇、撞击。
潮州文化延续了中原文化的根脉,把农耕文明中的“稳健、扎实、精致”发扬光大。他们无条件的信仰着自己文化的根,所以直到今天,在潮州的木雕中,最醒目的仍旧是龙凤呈祥;在潮州的刺绣里,充满了喜鹊、梅花、仙鹤、古松、锦鲤……这些纯中国式的艳丽图案,这些即使再过上一个两千年,中国人仍旧能一眼就看到吉祥与祝福的图案;在潮州今天才烧制好的瓷器中,仍旧有婀娜的仕女、身着绿袍的关公、素雅的观音。
这是对自己的“文化的根脉”的自信,这是对中国文化的自信。因为自信,所以包容,于是,“兼容并蓄”则成了潮州文化的另一个重要特点。
仍旧是他们的刺绣和瓷器,与“百鸟朝凤”并列悬挂着的,是一副绣在锦缎上的拿破仑戎装肖像;与传统青花瓷一起摆放着的是印着中世纪绅士淑女肖像的纯欧式花瓶。
对于沿着海上丝绸之路奔涌而来的异域文化,潮州没有惧怕和躲避,而且坦然接纳,把它融入自己,让自己的文化体系在这种撞击和融合中,不断丰满、强大。
这就是潮州文化给我的印象:自信于自己的文化、重视文化、善用文化。
在很多年以前,他们就为流入海上丝路的每一件商品注入了文化的命脉,为每一艘驶入丝路的商船,加上了文化的帆。
所以,当大海另一边的人,捧起来自于丝路的中国珍宝的时候,他们心目中的东方是文明智慧之地。
现在、未来,新海上丝路的生命力不仅仅是经贸、金融、电子商务,就像古代海上丝路的生命力不是单纯依靠船舶和季风来给予。从古至今,海上丝路最重要的,是一种面对世界的态度:自信、坦然、主动。主动敞开自己,让整个世界感受到中国文化、中国思想的温度和力量。
这种态度,潮州过去有,现在,仍旧有。(文/聂昱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