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也不说，祖国知道我”

    ——记西藏军区岗巴边防营（下）

    盛夏八月，西藏岗巴县依然冰封雪裹，官兵们在巡逻途中披尽寒霜。当中秋节万家团圆时，岗巴官兵与妻儿依然天各一方。

    去年秋天，在查果拉驻防近6个月的列兵王强强下哨回连。当他行至营门时，竟被轮值的同年兵拦住，只因他严重脱发，半年来苍老了不少。

    提前苍老，成为岗巴官兵的一个标签。士官刘亚休假回乡，却躲进宾馆不敢见爸妈。戍守查果拉，让他脸上布满晒斑和冻疮，整个人换了模样。

    上士黄立的未婚妻晏甲，进藏上哨来成家，却在站台闹了笑话。原来，黄立与晏甲记忆中的“男神”相去甚远，她竟认不出是谁。确定黄立身份后，晏甲心碎了，她捧着未婚夫紫黑的脸蛋泣不成声。

    “什么也不说，祖国知道我……”岗巴军人每次唱起这首歌，都会被泪水湿润眼眶。

    岗巴官兵面对的，除了恶劣的自然环境和巡逻执勤的艰险，还有万年不变的单色调——雪白和土黄。为了给哨所增添一点绿色，一代代岗巴官兵不知付出了多少。

    一年春天，战士们步行8个小时到山下，将翠绿的草皮“请”到哨所安家。然而小草们受不了恶劣的气候，只留下一片枯黄的背影。但大家不气馁，搭起岗巴第一代“温室”，把袖珍蔬菜装在罐头盒里，像母亲呵护婴儿一样精心培育。可这些出生在盒里的小生命却常常夭折。官兵们又抱回100株柳树苗，满怀希望地种植在营区。天旱了，用自己的饮用水去浇灌；下雪了，把自己的棉大衣让给树苗。即使这样，柳树依然枯萎凋零。

    直到2013年，种植班班长张兵才在岗巴第一次种活了西瓜。然而，瓜熟蒂落时，张兵却没来得及尝上一口。突发心肌缺血的他，每分钟心跳高达130多次，被强制调到内地休养。

    面对妻子的埋怨，张兵轻声说道：“戍边的艰辛痛楚不对你说，是不想让你日夜牵挂。”这头是国，那头是家。官兵们心里明白，选择了边关，就注定会留下亏欠和牵挂。

    岗巴营前任教导员唐会明被家人称为“负心汉”：妻子来队探亲，他没接送过一次；妻子随军5年，他没在家过一个团圆年；妻子生病住院三次动手术，他没在身边照料过一天。

    班长徐国江在岗巴坚守12年，家中老人无人照顾，家人劝他离开部队，他却说：“国门总要有人守，边防总得有人去站岗。”

    上士颜红林在岗巴戍守8年，患了糖尿病、心脏肥大等多种疾病，被迫脱下军装，可他无怨无悔：“我永远都是岗巴兵，只要国家需要，我的孩子还来岗巴站岗。”

    营长胡广军，有多次调离边防的机会，但他自始至终选择坚守。不久前，他荣升副团，却依然舍不得离开岗巴，向组织申请担任代营长，再次留了下来。

    （光明日报记者 陈劲松 光明日报通讯员 陈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