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拷问
——抗战期间“汉奸现象”的文化透视与现实反思
■刘新如
一个有自省精神的民族,才有远大的未来。
70年前那场改变中国和世界历史进程的战争,给我们留下了太多值得回味的东西。
今天,我们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不仅要重温胜利的荣光,激发民族的骄傲和自豪。而且要反思历史的“痛点”,铭记民族的耻辱和教训。
应该说,“汉奸现象”就是抗战期间中华民族最大的“痛点”。我们赞美近代中国百年沉沦后的民族觉醒达到了空前的程度,无数中华义士用生命和鲜血谱写了气壮山河的反抗外来侵略的英雄史诗,但也不能忘记,在中华民族最危险的时候,多少民族败类变节投降、卖国求荣,认贼作父、助纣为虐,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奇耻大辱的一笔。直到今天,抹黑英雄、洗白叛徒、为汉奸“翻案”的奇谈怪论,仍在挑战我们的价值和道德底线。
历史因多元、复杂而愈显其波澜壮阔。重新审视历史的创痛,晾晒民族虫蠹发霉的一面,深刻反省“汉奸现象”,彻底扫除美化汉奸的雾霭,对于培塑国人的民族气节和民族精神,牢固确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凝聚起实现中国梦强军梦巨大精神力量,无疑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和现实价值。
溥仪访日。
沉渣泛起
——民族抗战中的一股历史逆流
电影《地道战》里有一个耐人寻味的场景——民兵队长高传宝在大槐树下敲钟传达情报:来犯的有“一百多鬼子,二百多伪军……”对这一传为笑谈的镜头,我们又怎能一笑了之?
要说“汉奸”,顾名思义得从汉朝讲起。据清人《汉奸辨》云,“中国汉初,始防边患,北鄙诸胡日渐构兵。由是汉人之名,汉奸之号创焉。”
作为一个王朝,“汉”成了中国第一个具有帝国形式的稳定实体,作为帝国子民一个文化符号——“汉人”,其奸细自然被称为“汉奸”。
汉奸是一个特定的历史概念。按照《辞海》定义,汉奸原指汉族之变节败类,后演变为“中华民族中投靠外国侵略者,甘心受其驱使,出卖祖国利益的人”。
汉奸的鼻祖,当属汉文帝时和亲匈奴的陪同侍臣中行说(音读“月”)。此君为报私愤一到匈奴就投降了单于,为其出谋划策,“对症下药”地对汉朝进行军事袭扰,甚至直逼长安城下,一时成为大汉王朝的“心腹之患”。
鸦片战争时期,出现了中国近代意义上的汉奸。到了清末中国沦为半殖民地时,媚美、英、法、意、葡、西诸列强之各色汉奸多了起来。
中国近代史是一个造就英雄的历史,也是一个出产汉奸的历史。随着1931年九一八事变的爆发、日本对华侵略的屡屡得手,“汉奸现象”的历史沉渣泛起滔滔浊浪。
1932年3月,伪满洲国在长春成立,清王朝末代皇帝溥仪被日本人扶上了“执政”宝座,再一次心甘情愿当上了“儿皇帝”,这是近代列强入侵中国以来第一个以国家面目出现的汉奸伪政权。
1938年12月,身为国民党二号人物的副总裁汪精卫,竟然从陪都重庆出逃越南河内,公开发表“艳电”叛国投敌,并于1940年3月在日本军刀支撑下成立汪伪“国民政府”,做了近代以来中国历史上最大的汉奸。
伪维新政府行政院院长梁鸿志(前左)与华北汉奸首领王克敏(前右)在南京的集会上。
在此之前,以王克敏为首的伪华北政府、梁鸿志为首的南京“维新政府”,以及内蒙德王伪蒙政权和冀东自治政权就已粉墨登场。而汪精卫的特殊身份有一定的“号召力”,再加上日汪的狼狈为奸、软硬兼施,一时间大大小小的汉奸如过江之鲫,形形色色的伪政权似一簇簇“恶之花”,绽开在饱受侵略者蹂躏的神州大地上。
惊回首,1938年伪军数量已达78000人,汪精卫投敌后,大批国民党军部队投入伪军序列,伪军数量迅速上升到145000人。整个抗战期间,中共抗日武装歼灭伪军将近120万,日本投降时尚有伪军146万、伪警察40多万,再加上伪满洲国军、伪满警察等,总数至少在300万以上,数量比侵华日军还多。
国家危难,大厦将倾。无数精忠报国的壮烈之士慷慨赴死,而这些生长在中国土地、喝着祖国乳汁长大的无耻之徒,却背叛了祖国和人民,充当日本法西斯侵华的“狗腿子”,干起了祸害同胞的罪恶勾当。
然而,汉奸余孽阻挡不了民族觉醒和抗争的大潮。正如鲁迅先生当年有感于九一八事变,在《沉渣的泛起》一文中深刻指出的,日寇入侵犹如搅动了停滞的池塘,各色“沉渣”——包括汉奸政客,都翻腾出来显示自己的存在。但沉渣终究是沉渣,终究还要沉下去。到头来,一个个汉奸卖国贼被押上了历史的审判台,落得身败名裂、遗臭于世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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