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那曲地区双湖县委书记南培,在今年6月被评为“全国优秀县委书记”。
央视网特稿(记者 何川)常人眼里的康巴汉子是挎刀提酒、粗犷豪迈,而在双湖县有一个很特别的康巴汉子,他执笔伏案、滴酒不沾。
街上卖手机的老头信誓旦旦地说:“他肯定是畜牧专业高材生嘛,要不然怎么跟牧民好得到一块。”其实,这个能跟牧民好到一块的康巴汉子叫南培,西藏那曲地区双湖县委书记。
一路听人说了他很多特别之处,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六月的双湖依然飘雪,与南培围炉夜话至二更,诸多故事终于得到了这位儒雅的康巴汉子、全国优秀县委书记的亲证。
秉持家风 48年滴酒不沾
南培近照
在招待所的小屋里,南培微笑着说:“我不是畜牧专业的,我在1990年考上了西北师范大学理工院物理专业本科,毕业后分配到那曲师范校任教11年,多数时间跟我们农牧区的小孩子扎堆。我跟牧民们能走到一块,是因为我出生在牧民家里,我是牧民的儿子。”
南培的家乡那曲地区比如县紧邻西藏昌都市,是传统意义上的康巴地区,酒风盛行。南培记得,他的母亲每年都要酿造上等的青稞酒招待亲朋,可是她和父亲却滴酒不沾,南培继承了这个难得的家风。大学毕业实习时,南培学着抽烟。回到家中,南培在母亲面前叼着烟受到严厉责骂,从那以后,南培再也没碰过一支烟,没沾过一滴酒。
2005年南培从政,秉持的家风让刚入官场的他吃了不少苦头。南培说:“就这个不喝酒的习惯,我被骂惨了。同事聚餐、迎来送往,我作为副县长一点酒不喝,在哪里都是让人下不来台的事,有的同事当着面就骂我,我笑着听着装傻,就是不喝。”
第一次骂南培的人,再见他时都成了好朋友,因为大家都知道了他真的烟酒不沾。这让他在周围环境里显得尤为特别,南培却说,这是他的个人习惯,真的算不得什么。然而,上行下效,县委书记都烟酒不沾了,双湖县执行起“八项规定”来自然顺水行舟,政风也清朗多了。
崇尚学风 牧民儿子回乡反哺
南培大雪天去牧民家里家访
今年2月,双湖正值寒冬。措折羌玛乡政府80公里外的三村,一位年届50的老父亲(西藏风俗,去世老人不提及姓名)在风雪中奔走,只为在西安上大学的儿子次旺扎西凑足费用。亲朋走遍,所有办法想尽,眼看着要开学了钱还差了一大截,这位倔强的老父亲急愤交加,一头栽倒在冰天雪地中。老人突然去世,他的妻子尼江除了痛哭之外毫无办法,次旺扎西愧疚自责的辍学了。
次旺扎西一家的遭遇在村里传开了,南培也知道了这事,他在电话中对措折羌玛乡党委书记斯旺说:“小孩读书的钱我来给,以后他家就是我的‘结亲户’,看看开学时间,要是来不及就让县里派车送孩子出去,一定要让孩子上大学!”老父亲的后事在乡里的帮助下完成了,次旺扎西也背上了书包向西安出发。
今年7月次旺扎西放假回来,南培到他家里问:“你明年大学毕业了有什么打算没有?”次旺扎西说:“我想报考公务员,填那曲地区,希望能分到双湖。”“这小伙子不错!”南培和乡里的干部们都笑了。
南培说:“县有一些牧民家庭没有劳力,党员干部带头和这些困难家庭结对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让这些家庭脱贫致富,我给这个政策取了个名叫‘结亲户’,意思是两家结为亲戚,多走动多谈心,党员干部不能高高在上,施舍一样丢点慰问品完事,那样更伤牧民的心。”
在双湖主政5年多,南培的打篮球的爱好没了,按双湖人的说法:“篮球丢出去就被风吹走了,怎么打?”读书的习惯南培一直坚持下来,双湖的干部职工都知道,书记除了工作就在家看书。牧民家庭出生的南培,更懂得崇尚学风对牧区有多么重要,正是无数像南培这样学成回乡反哺的人让草原越来越美。
牢记党性 用心暖热牧民胸膛
南培大雪天去牧民家里家访
在双湖县,南培划了一条任何人都不能触碰的红线,用他的话说叫“死命令”:“凡是该给牧民的钱,无论多少,两周内必须兑现!”南培大雪天去牧民家里家访
“双湖县最偏远的村到县城跑一趟,来回要三四百公里,牧民大多骑摩托车,光进城就得一天。冰天雪地里骑了一天的摩托车,拿着一张医疗报销单让你盖个章,你说不归你管,把人推到大风大雪里去,那多伤人人心?你觉得那点点钱不算什么,那你想过没有,这家人遭了病,这是他们的救命钱啊!”南培说,“共产党人就是为人民服务,为牧民办事的。今天你伤了一个牧民的心,他不理你了,长久下去,大家都不理你了,没有了服务对象,我们共产党人拿着国家的工资在双湖这片土地上还能干什么?”
双湖县组织部副部长扎顿说:“在双湖大家都知道,谁要是给上门办事的牧民甩脸色、拖拉推诿,书记知道了肯定翻脸。书记常跟我们说,你帮牧民做了十件事,都满意了。哪天你心情不好,说一句伤人心的话,那十件事根本抵不过这一句话。我还在乡政府任副乡长的时,实在没人了派我去牧区发放兽药,遇到生病的牲畜,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抓起针筒当兽医。”听到这话,南培说:“翻脸是肯定的,我们有个政策叫‘第一责任人’:凡是来办事的牧民,进了门第一个看见你,不管该不该你管,你就是第一责任人。摆架子、打官腔装、装聋作哑的都要处理。”
用心暖牧民胸膛,这是双湖县的干部职工都遵循的底线。扎顿说:“双湖的天特别苦,牧民特别淳朴真诚,干部们在他们中间呆久了,相互取暖,也就变得跟他们一样了。”
敢担责任愿“两个小康”早日来
南培和捕捞卤虫卵的工人交谈。捕捞盐湖的卤虫卵是双湖县的一个经济发展项目。
县委书记是什么样子的?对于这个问题,南培说:“从政前我没有好好想过,做了副县长以后学了很多理论知识,深入了解了焦裕禄、杨善洲这样的好书记。我觉得县委书记就是天塌下来的时候,往前一步顶着的那个人。”
“往前一步,顶住塌下来的天”这句话在双湖县很适合,严酷的自然环境让双湖牧民几乎每年都要面对暴雪、大风、冰雹等自然灾害,南培和双湖的领导干部这时候实践了这句话,站在牧民前面,顶住了塌下来的那片天。灾前储备预防物资,灾后及时调查补偿,确保没有一个牧民挨冻受饿,尽量减少牲畜死亡。南培主政这五年多,双湖正名成为五脏俱全的成建制县,基础设施建设得到飞速发展。
南培说:“我做不到的事情绝对不会承诺,我不会说大话夸海口,我只说实实在在的事,通县的柏油路已经批下来了,很快可以动工,过两年柏油路就能从拉萨一直通到牧民家门口。电的问题,我们也在积极争取,双湖有充足的太阳能、风能,现在每天限电的日子应该可以很快过去。拿开了交通、电力这两把夹在双湖脖子上的钳子,我还有个想法:双湖有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丰富的野生动物资源,今后要让双湖人吃上旅游饭,不再靠天过日子。深度探险、藏北牧人的生活体验、藏羚羊等野生动物零距离接触,这些产品开发好,双湖的牧民就能走上全面小康的大道。与此同时,牧民不再单靠放牧为生,草场压力减轻,这里的上百万野生动物也能过上‘小康生活’。这些都是我的责任,我会担起县委书记这个担子,尽全力让双湖的‘两个小康’早日到来。”
2015年6月30日,在北京接受全国优秀县委书记表彰后,南培打来电话说:“我没做什么特别值得宣扬的事情,没说过、没做过的你不要写上去,千万不能夸张。”南培从政十年,五年县长、五年书记,他没有多的豪言壮语,他用自己的心温暖了双湖一万三千多牧民群众的胸膛,这才是这位康巴汉子、全国优秀县委书记真正的特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