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网讯 习近平总书记说:“社会治理的重心必须落到城乡社区。”
这是因为,社区是社会治理的“出水口”。社区经济实力与服务能力强,流向群众的“服务活水”就丰沛且通畅,社会治理的基础就牢不可破。
去年,市委、市政府出台了《关于加强基层基础建设打通联系服务群众“最后一公里”的意见》,进一步减轻社区负担,一些举措具有很强的开创性。但推动政府转型、提升社会治理水平现代化、打通服务群众的“最后一公里”,不可能一蹴而就,很有必要去倾听“最后一级干部”——社区干部们的所思所想,了解他们的真实困难。
镇江日报记者历经一个多月时间,走访了市区20多家社区,与50多名社区工作人员及相关职能部门负责人通过不同形式开展交流,梳理出了社区服务群众时遭遇的不少共性难题,并形成一组系列报道,以期待这些难题的破解。
社区姓“社”不姓“政”。
社区干部不是机关干部。
这些道理谁都懂。
但,现实是:社区80%以上的事务都是政务,“小巷总理”大部分精力花在台账、检查和写汇报材料。
社区干部说,夯实基层基础,决不是什么事情都向社区推,必须赶紧刹住社区越来越严重的“行政倾向”。
政务压倒社务,社区还姓“社”吗?
社区干部的时间都去哪了?
看看社区形形色色的牌子就知道了。
几十张凳子,一个圆形的会议桌,墙角两台电脑。这当然是一间会议室。——但这个房间还有另外6个名字:党校、老年活动中心、社区网吧、爱心课堂、调解室、四点钟学校。
这是记者在某社区发现的一个“特例”。最普遍的还是一个房间有4-5个名称,有时候是律师调解室与计生室一个房间“办公”;有时候一间房子充当着“万有课堂”的作用,今天是外来务工人员子女课堂,明天成了老年课堂,时不时还会被党员“借”去充当党校。
条条线线进社区,体现在社区办公室的门牌越挂越多。不过,社区干部的适应能力很强,记者在一家社区看到每个房间只有2个牌子,一打听,原来是社区干部把“门牌”都做成统一标准,上面检查什么内容就插什么内容的“牌芯”。
去年,市民政部门做了专项调查,社区(村)共有工作任务106项、创建评比58项、组织机构46个、纸质台账67项。“部分社区已形成了工作任务异化为做台账、工作考核异化为比台账、工作成绩异化为看台账的‘潜规则’。”
除共性任务,区、街道还会布置一些个性任务。
有街道要求每个社区必须有自己的网上平台,每个社区干部必须有自己的政务微博、微信,每天要发数条与工作有关的信息。于是,那些年轻的、懂网络的工作人员越发忙碌。他们电脑上面会贴着各式账号与密码,上班第一件事,就是频繁地登录各种网上平站,更新内容、上报材料。然后拿出手机,不仅给自己刷微博,还要帮助那些年龄偏大的同事完成指标。
有街道特别重视社区在大小媒体上的发稿量。于是,记日历就成了很多社区干部的必备功课。他们认为完成宣传任务最有效的捷径莫过于“跟着日子做活动”:重阳节,就找老人;儿童节,就找孩子……
其实,社区需要攻克的难题很多,越来越多的停车纠纷,越来越严重的物业难题,越来越难以禁止的违建之风,但这些难题都需要大量的精力,持久的攻关。而顶着宣传压力、检查压力的社区干部们总是觉得时间不够用。
“从早忙到晚,却不知道到底忙了啥!”这是他们最爱发的感叹。
政社互动互赢,只是美好愿望?
政务与社务永远是一对矛盾吗?
也不尽然。社区干部对低保资格验证、失业补贴发放等有着极高热情。这不仅是服务群众的应有之义,更重要的是,替这些部门“打工”,多少都能获得一些资金补助。
但,也就民政、人社等极少数部门下派任务的同时配套资金,绝大部分部门“只给活、不发钱”,而且很多“活”压根与服务群众沾不上边。
政务与社务能调和吗?
市委组织部与市民政局也做了尝试。这就是去年8月份实施的社区事务准入制度。
基本内容是市、区两级各条线部门的事务必须向组织、民政部门报审,经过与社区干部协商,获得批准后方可下派到社区,而且原则上必须下达事务的同时配套相应的资金。一句话,上面跟社区下任务必须协商着来,而且是“有偿服务”。
市民政局还列出了《取消的社区工作任务和指标目录》《取消的社区创建达标评比目录》《取消的社区组织机构目录》《取消的社区纸质台账目录》,目的就是让社区对条线下达事务“说不”时有章可循。
准入制实施已超半年,记者走访发现,落实情况并不乐观。
一位社区干部拿着这四张取消的表,逐一跟记者讲解,得出的结论是:除台账减少明显,其他则“涛声依旧”。
为什么社区事务准入制难以执行?
很简单。社区干部说,虽然社区名义上属于居民自治单位,但社区财权、人权都由街道乡镇掌握,属于实际的上下级关系。“直管领导让你干活你还能不干!”另外,社区本身有很多难题需要相关权力职能部门协助解决,“说不”的底气严重不足。
即便如此,业内人士还是认为社区事务准入制是一大创新。“起码它厘清了政府行政权力和自治组织自治权利的责任边界。”所欠缺的,只是完善的执行体系,与强大的执行决心。(王鹏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