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老人们自娱自乐。 沙艳秋 摄

　　工作人员正在做饭。 沙艳秋 摄

        金山网讯 农村五保对象是最困难的群体，乡镇（涉农街道）敬老院则是集中供养五保对象的地方。如果说，乡镇（涉农街道）敬老院是农村五保对象遮风挡雨的一片“绿荫”，那么敬老院中的工作人员，则是组成这片“绿荫”的“绿叶”。

        官塘桥街道敬老院是目前润州区唯一一所公办敬老院。这里居住着14位农村五保老人，平均年龄79岁，年纪最大的91岁。官塘桥街道敬老院有一位院长、4位服务人员共五片“绿叶”。不久前，我来到这里，感受那份“绿叶”的责任。

        每一天的日子，

        琐碎而温馨

        清晨7点，大锅里的稀饭已不再那么烫，从外面买来的烧饼、油条也已分装到每一只碗里，老人的早餐时间到了。如果说，老人的一天从此时开始，那么，几片“绿叶”一天工作的开始时间，则要提前两个小时。“老人们都有早睡早起的习惯，大多数清晨5点多就起床了，个别醒得早的，4点多钟就睡不着了，我们总不能让老人等我们吧。”于是，值班的“绿叶”一天的工作是从清晨5点开始的。

        老人们的早饭主食是烧饼和油条，副食是稀饭。稀饭由“绿叶”们烧制，烧饼和油条则要去离敬老院不远的小集市买。“绿叶”们将时间安排得有条不紊：米淘好，水放好，放在灶上，一边看着锅，一边简单的梳洗。梳洗完，锅里的水已经沸了，打成小火，然后便骑上电瓶车赶去买油条和烧饼。不能太油、不能太硬，还要热一点，油条趁热吃味道最好。所以，这并不是一件轻巧活。

        清晨7点半，老人们都已吃完了早饭，怕热的去了开着空调的阅览室读起了报纸，怕空调太冷的则回房间看电视听广播，还有几位拿了板凳和桌子，在树荫下打起了牌。

        老人们的休息时间，恰是“绿叶”们最忙碌的时候。当班的三片“绿叶”兵分三路：一位陪生病的老人去市区做CT，因为怀疑脑部有血块，压迫老人的视神经；一位留在院里搞卫生——锅碗不仅要洗干净，还要放进消毒柜杀菌，另外，趁着天气好，老人们的被子要拿出来晒一晒了，老人体弱，天稍凉就要用到的；另一位则去菜市场买米买菜。

        烧饭帮不上忙，买菜总是可以的。我兴致勃勃地开始了“体验”。然而这个体验并不轻松。十几公斤的大白菜，5公斤多的西红柿，50公斤大米，怎么拿回去？正在我一筹莫展时，一同去的“绿叶”轻轻一笑，将东西全部转移到了她的电动车上——车把上挂着西红柿、踏板上搁着大白菜，车后座上驮着大米，稳稳当当就骑到了敬老院。牛！实在是牛！

        紧接着便是做午饭。淘米、拣菜、洗菜，在家时常做饭的我兴奋地参与其中。心想着，一会儿得让老人们尝尝自己的手艺。然而，比家中大了好几倍的铁锅，像小铲子一样的锅铲，顿时让我感受到了什么叫“看人挑担不吃力”。力用轻了，锅里的菜拨不动，力用大了，菜又被拨出了锅外。原来，在敬老院烧菜不仅是一件技术活，还是一件体力活。

        中午11点，准时开饭。我唯一能帮上的忙，就是和“绿叶”们一起将饭菜送到行动不便的老人手中。

        午饭后是老人们的休息时间。不过，“绿叶”们就不能休息了，他们除了要清洗锅碗，还要一间间查房。风扇风量不能太大，蚊香要远离床铺，放在小盘子里。有些老人贪凉，还要提醒他们在肚子上盖一块小毛巾。

        “对于老人们来讲，安全和健康，这两项马虎不得。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关节、气管都不太好，风大一点吹到了，就要生病。用电要注意，蚊香什么的也要注意，一个不小心烧起来，也很危险。所以，我不许他们拿报纸垫蚊香。”我一边陪着院长严龙泉查房，一边听他小声地做着解释。

        老人午休的时间并不太长，下午两点，就陆续起来了。到了下午3点，晚上要睡觉早的老人已经开始排队洗澡了。敬老院有一间洗澡房，太阳能热水器可同时供两位老人洗浴。洗澡房里有两把椅子，则是供老人们坐着沐浴的。能自理的老人自己洗澡，腿脚不方便的，则由“绿叶”们用轮椅推进洗澡房……

        晚上8点，老人们都睡下了。这时，我和“绿叶”们还要再进行一次检查。重点依然是风扇和蚊香。如果老人睡着了，身上又没有汗，就要替老人关掉微风电扇，或者将吊扇的风速调缓。

        镜头外的故事，

        平凡而感人

        官塘桥街道敬老院最大的那片“绿叶”是院长严龙泉。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干了十几年。严龙泉并不像另外四片“绿叶”那样，时刻在镜头中出现。他的工作基本都在镜头外：联系社会热心人事为敬老院筹集善款，给老人们添置生活必需品；请志愿者们来敬老院陪老人聊天，搞联欢活动；以及最重要的一项——找老人谈心，为这帮老小孩们调解各类矛盾，处理种种突发事件，并且关注每个人的身体健康状况。

        这一天，镜头外的严龙泉做了这样几件事：

        第一件事——

        早晨，严龙泉正常地找老人了解身体情况，结果发现院里有两位老人身体不适。眼部不适的老人，严龙泉担心他脑部有血栓压迫了视神经，让一位工作人员陪着去市区的医院做CT。另一位老人有点感冒，严龙泉便跑去附近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请医生上门诊疗。

        原本是因为天太热，想让老人少走几步路。结果老人却生起了气：“这么长时间还不来，我不看了。”面对赌起气来的老小孩，严龙泉耐心地讲着道理：“你就算去医院，只要不是120送来的，都要挂号排队，人家医生总要把那边的病人处理好才能来，对吧？……你要真不看，那就让他回去喽。”严院长一边说，一边冲着医生挤眼睛，看医生作势要走，老人急了，“我要看病！”

        “其实，人老了就会变得像小孩，有时要哄，有时要劝，有时也要吓唬。”这是严龙泉的心得，看来蛮有用的。

        第二件事——

        午睡时间过后，院里一位老人说自己的250元钱找不到了。会不会是那个谁谁谁前几天跟我闹了别扭，今天来使坏？老人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你谁也不要怀疑，我来替你找。”严龙泉二话没说，就和老人来到了房间。根据老人的回忆找了一通，没有找到钱。老人急了。“不要急，你让我替你找。”严龙泉开始了地毯式搜寻：枕头套，每一件衣服的口袋、抽屉、床垫下面……一个小时后，他终于在叠好的被套里找到了那些钱。

        “以后东西放在哪要记清楚，千万别胡思乱想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不会有人来使坏的。”

        第三件事——

        冲洗厕所下水道。这件事做起来简单，但老严却说意义不一般。为什么？因为这是老人做好事捅下的娄子。

        官塘桥街道敬老院除了每间宿舍里都有卫生间，一楼还有两个公共卫生间。前几天，一位老人好心把纸篓里的卫生纸全部倒在了坐便器中，想用水冲掉，结果便堵住了。

        “这可不能生气，老人家是好心，他可能觉得天太热了，想让我们工作人员少做点事，就帮了一个忙。所以，我要感谢，要表扬。”为了这，一连几天，严龙泉一有空，就打上几桶水去冲厕所，一边冲还要一边表示感谢。

        我去的那天，是他第4天冲洗厕所，也就是在当天，他终于将管道疏通了。

        制度里的细节，

        严谨而细心

        官塘桥街道敬老院是一个讲制度的地方。在这里，有几个制度，不得不说。

        首先，是账务管理制度。“我们选了两个文化水平较高的老人，分别负责签字和盖章。工作人员买菜买米只管付钱，他们两个轮流陪着去，由他们来挑食品，并且还价。如果他们没有去，他们有权打电话去超市或粮店询问米、菜、油的价格。他们认可了，签字盖章，工作人员就可以报销。不然，我签一百个字也没有用。”严龙泉说，这不仅仅是为了账务公开，更重要的是让老人有归属感，因为敬老院就是他们的家。

        其次，是饮食制度。考虑到老人的年龄和身体状况，敬老院制定了每周菜谱，以及《老年人伙食十要》。每周的周一、周五是鸡、鱼、肉等大荤，平时则是鸡蛋、肉丝、豆制品等轮流安排，确保营养均衡。《老年人伙食十要》则规定：饭菜要香一些，质量要好一些，数量要少一些，蔬菜要多一些，食物要杂一些，菜肴要淡一些，饭菜要烂一些，水果要吃一些，饮食要热一些，吃饭要慢一些。另外，有几位老人不能吃辣，单独烧，有几位老人口味较重，要在盛好别人的饭菜后，再给他们加点盐或者酱油。

        最后，是谈心和开会制度。

        严龙泉说，这个制度的创立缘于一起纠纷：“我刚来这里时，工作人员烧肉，要把肉用绳子串起来，一串串烧。我一问才知道，老人们为了瘦肉多还是肥肉多闹了纠纷。此外，吃鱼也会为吃鱼头还是鱼尾争执。我就找他们一个个谈心，做思想工作。了解全部情况后就开大会，既然大家在一起生活，就要相互信任，工作人员要把他们当长辈看，他们也要理解支持工作人员。我最后说，不管外面的托老园是不是把肉串起来烧，我们这里不许这样。我会要求工作人员一视同仁，但是大家要相互信任。如果有不同喜好，可以自行调剂。比如吃鱼，大家两两搭配，这一次你吃鱼头，下一次就吃鱼尾。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相互体谅，相互关心。”

        打那以后，老人们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纠纷，而饭菜的浪费现象也得到了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