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鸡倌在割青草
鸡倌在给鸡舍消毒 本版摄影 周本林
净气、净土、净水,因为拥有最原始的自然环境,江心洲有了许多农场。
江心洲百之味农场里饲养着8000多只散养鸡。不同于圈养,散养鸡的活动空间主要在室外,天天觅食在沙滩上、草丛里,容易中暑。为了不让鸡群出意外,鸡倌们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他们用汗水让鸡群安然度夏。“体验百味、感受责任”,我选择的岗位是当一回鸡倌。在这里,“抗旱”是大家工作的中心内容。
闲暇之余,养只小鸡、小鸭或养只小狗玩玩,是件很惬意的事,但如果让你饲养成千上万只鸡时,与你为伴的注定只能是苦、脏、累。
8月12日上午,我踏上江岛来到农场,和鸡倌们一起给鸡群割草、喂食;给鸡舍降温、消毒,“零距离”体验养殖户的艰辛和甘苦,让他们讲出“掏心窝子的话”。
50℃的温度仪爆了
公鸡都懒得多叫一声
一个小时才有一班汽渡,我赶到农场时已经是上午9点了,下车的第一个“见面礼”是从沙滩上迎面扑来的一阵阵热浪。
第一次进入群养鸡场,出于新奇,我让农场技术员沈锡晴立即送我去鸡舍。掩映在树林里的一排排大棚鸡舍,成群的鸡或躲在树荫下,或在路边觅食。
我试探着靠近鸡群,紧盯着陌生人的鸡流露出惊慌的神情却懒得跑开,甚至连高昂着头的公鸡也不愿意多叫一声。沈师傅说,是气温太高的缘故。
依次熟悉了5间大棚鸡舍,现场没有见到负责整个养鸡场的两位鸡倌。正在纳闷,沈师傅说,两位鸡倌早上6点钟不到就来到鸡场,负责加工饲料、喂早料、补水等,他们已经忙碌了3个多小时,现正在草场上割草。
江滩上种养着一大片草,据说有50多亩,我远远看到草丛里有两个蓝色的影子在晃动,靠近后才发现两位“祖父辈”的鸡倌正忙着割草,他们分别是63岁的王玉华和65岁的卢世红。
王奶奶是我这次体验生活的“师傅”。烈日下,她戴着口罩、身着厚厚的蓝色工作服,全身早被汗水湿透,脱下工作服都能拧得出水来。
江岛地处“锅底”,无遮挡的阳光十分辛辣,“烤焦”了田埂上的树叶。我当场拿出温度仪测量地表温度,只见指针迅速蹿至47.8℃。刚转身,最高为50℃的温度仪爆了,上面没了任何显示。
“每天与家禽接触,防范措施不能马虎!”见我直接拿起镰刀准备下田割草,“师傅”发话了,草帽、口罩、工作服,一样都不能少。
草帽能遮挡阳光,一旦罩上厚厚的工作服,我仿佛置身装满热水的塑料袋,难受!
割草是个力气活,不仅双手要配合到位,还要掌握好节奏。十几公斤的青草割下来,我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想想两位师傅每天割草数百公斤,我私下里佩服不已。
好不容易等到收工,我迫不及待地冲进有空调的餐厅凉快凉快。上午干活不多,但出汗不少,所以中饭吃得特别香。
捡鸡蛋是最轻的活
鸡粪却弄了我一手
持续高温,鸡舍气温接近38℃。
“晚上7点至9点,是鸡群中暑死亡的高峰时间,由于下午气温较高,鸡的体温调节功能已经发挥到极限,容易发生中暑。因此,每天午后,每隔2至4小时,必须喷水降低舍内温度。”王奶奶说。
下午2点钟,我全身消毒后,随王奶奶进入鸡舍喷水,同时还要给饮水桶里加凉水。
第一次踩在软绵绵的鸡粪上,我有些下不了脚,还觉得有些脏。
“这些软绵绵的东西,与普通鸡粪不同,它是经过发酵床里的EM菌分解过的粪便,平时是不用清理的。”见我带着疑惑打量着地下,王奶奶解释说,鸡的消化肠道比较短,粪便率还有70%左右的有机物没有被分解,由发酵床上的EM菌分解后形成了菌体蛋白,鸡吃了这些菌体蛋白可以补充营养,减少饲料的喂养量。
王奶奶接着说,EM菌的好处在于它能分解粪便,能除臭,但是鸡粪含水量高,湿度大影响散热,因此室内相当闷热。
喷水还未开始,我身上的汗水已汇聚成串,顺着汗衫底下的皮肤往下淌,浸湿了腰间的皮带。额头、面颊上挂满了汗珠。王奶奶长期工作在这样的环境里,为何从无怨言?我暗暗在想。
突然,水管没有水了。
“是不是水管断了,我出去看看。”
“不用查了,自来水停掉了。”王奶奶说,江心洲停水是常有的事情。每天晚上9点钟以后,江心洲不供应自来水,下午一两点钟也会经常停水,给岛上的居民带来不便。
“鸡可以一天不进食,但不能半天不饮水。”王奶奶无奈地说,鸡在夏季饮水要比其他季节多,必须保证供应充足的清凉水。为防止鸡中暑,水里还要加入适量的小苏打、溴化物缓冲液或中草药等。
岛上经常停水,为此农场准备了水箱,但水箱容量有限,只能节省着用。“养殖户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大家担心万一停水时间过长,会造成更大的经济损失,因此经常要巡查。”
没水了,喷水工作只好暂告一个段落。我看了一下手表,时间不到14点40分,王奶奶说要带我去捡鸡蛋,这是农场最轻的体力活。
“收鸡蛋,挺有意思的。”推着小推车,我随王奶奶进入蛋鸡的鸡舍。
鸡舍里十分壮观,只见一枚枚鸡蛋从一层层的鸡笼里滑到接蛋栏上,让我大开眼界。
尽管鸡蛋上的鸡粪弄了我一手,觉得特别别扭,但一枚枚热乎乎的新鲜草鸡蛋经我的手放到鸡蛋篓内,我感觉特别有成就感。不一会儿,我就捡好了一篓鸡蛋。或许是因为不停地伸腰和弯腰的缘故,我的腰开始酸痛起来。
又是禽流感又是干旱
养殖户日子不好过
“上半年禽流感的阴影尚未完全退去,下半年又遭遇几十年不遇的高温干旱天气,如今养殖业的风险太大了。”谈起农场经营情况,百之味农场负责人谢玲吐起了苦水。
“当时大家都不敢吃鸡,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快揭不开锅了!”回忆上半年经历的禽流感,谢玲仍心有余悸。
谢玲说,从4月份起,家禽业的冬天来临。当时,禽流感病毒在长三角地区迅速蔓延开来。上海、杭州、武汉、南京等地陆续关闭畜禽交易市场,镇江也不例外。市场上肉禽类产品几乎无人问津,大量中小型养殖场销售收入不足以应付饲料等支出,许多投资者落得血本无归,纷纷退出这个行业。
幸运的是疫情得到控制。但受禽流感影响,部分养殖场元气大伤,继续处于亏损状态。在这节骨眼上,政府适时提供相应政策,对禽类养殖业给予一定补偿,扶持养殖和经营企业,帮助企业渡过难关。
边走边聊,时间过得飞快。傍晚5点15分,我来到江心洲渡口等返程汽渡,没想到一等就是近1个小时。路两边站着不少菜农叫卖着葡萄、梨子、鱼、蔬菜等农产品。
见记者等得焦急,菜农张师傅说,汽渡现在比以前好多了,8月1日起增加了中午11:30和晚上9:30两个班次,大大改善了人们的出行。不过,对于养殖户的销售而言,仍有一个“交通坎”难以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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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辈”抢干苦脏活放心不下的是责任
有人整天干着又苦又脏又累的活,却一再强调“不苦不累”;有人还没有开始干活,却不停地埋怨活儿“又苦又累”。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生活态度。
百之味农场提供了7个鸡舍用来养鸡、6个猪舍用来养猪和150亩水面用来养鱼,分别由6个人负责抓生产。除负责技术的沈锡晴49岁外,另外5个人的年龄都达到了“祖父辈”,其中年龄最大的是蒲圣科,他今年已经70岁了。
养殖业的工作苦脏累。就在年轻人叫苦喊累干不了几天就走人的情况下,“祖父辈”们却十分珍惜这份工作,活儿抢着干。烈日下,论体力,“祖父辈”们拼不过年轻人,但他们有一股不服输的干劲,支撑着自己干完农场的体力活。
本该坐在家里安享晚年的“祖父辈”们,为何抢着干苦脏累的活?蒲圣科一句“不给孩子添麻烦”的话让我感动,他想“趁现在体力还能支撑,能多出力就多帮帮孩子”。
细细体会“祖父辈”们的心思,我发现他们最放心不下的是责任。对家庭,他们始终认为要对得起孩子;对于工作,他们觉得拿了一份工资,就应该对得起这份工资,再苦再累,从无怨言。
相比之下,部分年轻人,最缺少的就是这份责任担当。对家庭,他们可以不负责任;对工作,责任心不强,大事干不了,小事不想干,宁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也不愿意多付出。
眼下,年轻人的就业形势十分严峻。要破解这一难题,我认为更重要的是解决一些人的就业心态。有人守着本职工作不思进取,结果因此丢了饭碗;有人选择工作时挑肥拣瘦,放着举手可得的工作不肯做,却不停地叫嚷着找不到工作。深究其因,还是怕苦怕累的思想在作怪。试想,如果大家都有这些“祖父辈”们同样的责任心,或许就业难问题早就出现了转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