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镇中学生宿舍一个化粪池堵塞了,赶紧去!”
一阵急促电话声后,徐深海和队友们立即换上淡蓝色工作服,开着密闭式清粪车,出发了。
到了现场,徐深海第一个打开盖子,抄起钩杆就伸进去掏。
很快,沾着粪水的食品包装袋、塑料袋、树叶子被一一打捞上来。灼热的阳光炙烤下,化粪池上空一片恶臭笼罩。但徐深海他们,却跟闻不到一样,继续掏着,清理着。
半个小时后,化粪池的盖子重新合上,异味消散,而徐深海的工作服,已是深蓝色,前胸后背都是斑驳的盐霜。
这样的场面,徐深海这个皮肤黝黑,眉毛浓密的河南汉子和同事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城市发展,工作条件越来越好
1988年7月,正在老家河南省新县务农的徐深海应征来到镇江当环卫工,每个月工资105元。他至今记得,刚来的那段时间,公厕墙上是烂泥加涂料,化粪池边上车子开不进去,必须用板车拉。一般是一个人挑一个人挖,一座化粪池能挑出二十几担粪。“干活时没注意就沾了自己一身,汗水一淌,里外都是臭味。自己是习惯了,可一回家,妻子得把衣服分开洗,才能不让别的衣服染上味道。”
近年来,镇江不少新小区已经做到了雨污分离,润州区内80多所茅厕改造成了现代化的公厕,能自动冲水,还贴上了瓷砖和地砖。城管局还专门给他们配了一辆3吨的吸粪车。原来的汽油吸粪车吸力不够,一年用坏4个泵。现在直接把吸粪车开到化粪池边上就能开始工作,一个操作员和一个驾驶员就能完成任务。
工作虽苦,能被理解也幸福
1997年,被推选为清粪队实习队长后的徐深海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去熟悉润州区的地形特别是公厕的分布,一天记不住,两天、三天继续看、继续记。年长些的市民可能都还记得,很多人习惯倒痰盂的时候连塑料袋等杂物一起扔掉,这些布条、塑料袋特别容易堵住粪嘴,徐深海和他的同事遇到这类情况只好拿手去掏,手伸出来的时候,常常被扎得血淋淋的。
“每次我们帮居民清干净一座化粪池,他们就热情地给我们倒水、送点心、聊家常。这时,我觉得自己干的这行对居民来说还真是一天都少不得!”这是徐深海感受到的淘粪工工作的价值。
2007年7月21日,“徐深海清粪队”正式成立,这也是镇江市第一支以工人姓名命名的“品牌清粪队”。走进“徐深海清粪队”的办公室,墙上挂满了居民送来的锦旗和上级授予的各种荣誉证书。虽然队员们都是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了,但介绍起每面锦旗、每本荣誉证书的来历,高兴得还跟拿到第一张“三好学生”奖状的孩子一样。
说起队长,个个拇指竖起来
谈到徐深海,队员李用达一下打开了话匣子。“徐队长这个人对工作那真是没得说,不管啥时候,不管是不是我们队的管辖范围,一个电话来,人立马带着工具到。”李用达说,徐队长每次出工能一个人搞定的他都自己去,实在工作量大了才叫上大伙儿。哪个队员下化粪池,他都站在池口上看着,要队员千万不要图快而忽视安全。而在队员熊宝刚的记忆里,徐队长就跟自家亲戚一样。工作之余经常和大家一起“炒地皮”,队员家里的情况他都如数家珍:谁家妻子在哪里工作、谁家孩子上几年级了、谁家老人身体不好,患的什么病……
省镇中学生宿舍的管理员没有想到,一个电话打过去,仅仅过了15分钟,徐深海就和队友们带着工具到了现场。当得知带头的那个黑汉子是劳模,她对记者说:“我原以为怎么着也要个半小时才能到,徐队长这个劳模当得我们服气!”
若问区环卫所党支部副书记施澎对徐深海怎么看,有一个情景让他久久难忘。一天晚上,吃完晚饭后的他正在散步,发现一座公厕的水箱漏了,正在“滴答滴答”地往外淌水。他给徐深海打了电话,原以为徐深海会问是不是自己职责范围内的公厕。没承想徐深海二话不说到队里拿了工具就去把水箱修好了。“工作做到这个分上,叫人不佩服都难。”施澎说。
喜中有忧,后继有人该多好
让徐深海高兴的是镇江城市面貌的日新月异,而让他担忧的是淘粪工这一行的后继无人。他给记者看了一份清粪队成员的工资单,“实发”一栏里大家的数字都在2000上下徘徊。“你看,工资不算高就罢了。关键还有这个臭味和被人瞧不起可能是年轻人最不愿意干的原因。即便愿意干,也不仅是个忍受得了的问题,还得愿意钻研。那些化粪池的走向可不是一天两天能记得住的。”他无奈地说。目前,“徐深海清粪队”除了驾驶员外,正式的淘粪工只有6人,而且年龄都不小了,其中一人还是退休后再干的。“我们总有干不动的时候,到那时如果还没有年轻人愿意干,老百姓再遇到化粪池漫溢可怎么办?”
在采访过程中,徐深海的眼睛一直看着桌上的手机。当发现自己的这个习惯被记者察觉到时,他憨憨一笑说:“放包里或者放口袋里,事情一多就容易忘,万一老百姓打电话来要清化粪池,可耽误不得。” (记者 吴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