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腊月二十四的天空有点阴，没有月亮。凌晨4点40分，空气中寒意颇浓。然而丹阳埤城晶谷米机厂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4辆标注着“镇江江天集团”字样的大巴车和一辆16座的考斯特一字排开，200多名返乡民工在工作人员引领下喜气洋洋地登上了车，上演了一场包车返乡情景剧。

携家带口喜登车

出场人物：农民工贾竞川、孙学奎等

大包、小包，大箱子、小箱子，拖着、拎着、背着，河南商丘民工贾竞川夫妇满面喜气地站在路边，等待着排队上车。“我们在晶谷米机打工五六年了，孩子都在这边上幼儿园，平时我们也不回家，只有过年才回老家探探亲戚。这些箱子里都是给亲戚买的礼物。”贾竞川告诉记者，他在来晶谷米机打工前，也曾在其他地方打过工，“但还是这边有家的感觉，所以我就让老婆也过来了。”面对记者“想不想睡觉”的提问，他5岁的儿子贾世文眼睛睁得圆圆的，连声说“我现在不想睡觉，我就想早点回老家。”稚嫩的童音中带着的丹阳口音明显多过河南口音。

虽然天依然黑着，虽然空气中依然有着寒意，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充盈着笑意。而“最小返乡农民工”孙宇凡则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刚刚7个月的他戴着可爱的毛线帽子，被母亲抱在怀中，正忽闪着好奇的眼睛四处张望着。“我在晶谷米机工作有五六年了，单位有夫妻宿舍，我就让老婆和老妈都一起住在这边。其实老家也没什么人了，我去年过年也没回去，和老妈、老婆在这边过的年。今年老妈说要走走亲戚，我们就过那边去，反正年一过完还回来的。”孙学奎告诉记者，正因为只是探个亲，所以他除了孩子奶瓶、换洗尿布，以及几件换洗衣服，啥也没带。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他已经不自觉地在讲话中把回老家过年，说成了“过去”，回丹阳打工说成了“回来”。一个“过去”，一个“回来”，无疑是一个新市民最形象的标签。

同样把自己当成镇江人、丹阳人的还有9岁的吕孝耀。在当地读了幼儿园、又上了小学的吕孝耀，在丹阳有很多的同学、朋友，“我这学期期末考试数学100分，语文93分，爸爸说这边的教学质量好，我也想在这边继续读下去，直到考大学。”吕孝耀的普通话里有些明显的丹阳口音。

到早晨五点半，219名农民工全部登上了车。这些农民工中除了好多人是携家带口返乡外，还有一个明显的特点：要么行李极少，要么行李极多。

“反正我年后还要回来，东西就放在单位宿舍里好了，我只带钱回去。”刚刚20出头的田海涛来自淮安，他开心地告诉记者今年是他在晶谷米机打工的第一年，这第一年就挣了差不多四万元。“我也是，我们这里如果东西带得多，一般而言都是路远的，像从河南这些地方出来打工的，他们难得回一次老家，就会给亲戚买上好多礼物。我家就在安徽，回家也方便，老家东西也买得到，我只带钱回去。”来自芜湖的孙春莲笑着打趣说，“谁要是带着礼物以外的行李，我们一般都以为他下一年不想在这干了。不过，这儿真的不错，不仅包车送我们回家，连回家的车票都是单位出钱买的，干吗不在这干下去？”

忙忙碌碌保顺畅

出场人物：南门快客王文娟、戴文辉等

“哎哎哎，这位师傅，你的行李太大了，不能放在车上，我让司机师傅替你开一下行李箱。”

“现在我来核对一下大家的名单，不要上错了车，那就得到别人家去过年了。”

“这位师傅，2号车上没点到你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我来看看你该坐哪辆车。”

从凌晨4点40分一直到清晨5点30分，南门快客值班站长王文娟一直在忙碌着：引导农民工们有序上车，整齐地摆放好行李，再一一核对不同的车上返乡民工是不是正确，人是否到齐。

在现场配合她工作的南门快客信息运输科负责人戴文辉告诉记者，客运站在组织工作人员到晶谷米机厂上门售票服务时得知，该厂有300余名农民工打算在2月3日和4日集中返乡。其中昨天有219名民工。但这些农民工的返乡目的地涉及25个城市，分别在本省的沭阳、新沂、响水、泰兴，安徽的合肥、舒城、六安，以及河南的漯河、郑州，四川的部分城市。不仅分布面广，而且同一个地区的人数也不太多。最多的是往安庆方向去的民工25人，而到丰县、建湖、泰兴和东海等方向的都各只有一位农民工，根本不符合团体包车条件。

为解决他们的返乡难题，车站提出了派车上门接运到车站再分流的运输办法。根据返乡民工流向，他们精心制定了接运方案，于4日凌晨派出4辆大型客车到丹阳晶谷米机厂接运返乡民工。另有19位前往池州、许昌、九江、商丘、驻马店、漯河、新乡方向的民工则通过一辆考斯特送往南京汽车总站中转。

“怎么说呢，我们南门车站除了在晶谷米机给农民工提供包车返乡，在丁卯一带的建筑工地上也组织了集中包车。基本上去安庆方向的农民工和郑州方向的农民工可以集中起来各包一辆车，其他地方的也可以相对集中，在车站分流上车。”戴文辉告诉记者，为了让民工们顺顺畅畅返乡，他们已经为安庆方向和郑州方向的农民工特别增加了班次。“这些乘长途大巴回家的农民工都是火车运力无法解决后释放下来的，我们得确保他们能安全顺利回家过年啊。”

同一时间，晶谷米机人事部负责人张光明也带着工作人员在宿舍区一间间通知，看有没有谁还没有出来乘车。“我们已经连续包车五六年了，今年其实并不是最多的一年，因为有不少人留在丹阳过年了啊……哎，那个谁，你怎么还没去上车，估计就差你了。”张光明一边介绍一边看，还真给他逮着了一个没登车的返乡民工。“就拿他来说吧，早两年也没回家过年。我们这有带卫生间的夫妻宿舍，单位也有食堂，很多民工慢慢就把老家的老婆孩子接来了，有的还在附近买了房子。我们企业这几年发展得不错，年销售超过10个亿了。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村办企业喽。那就得留人不是？怎么留人，当然是待遇留人，感情留人啊。”

……

“一号车人到齐了，二号车到齐了，三号齐了，四号也齐了……好，两分钟后发车。”

清晨5点40分，5辆车在黎明时分上路。

定定心心等回家

出场人物：孙大徐等农民工

清晨6点25分，5辆车除一辆驶向客运综合枢纽，一辆考斯特驶向南京中央门，另外3辆都来到了南门客运站。

下车后，农民工们先排队安检，然后便被引导到返乡民工专用候车区。此时，离回家只有最后的几个小时了。之前的焦虑已一扫而空，他们开始通过不同的方式安安心心地等待上车回家。

“你这是装的啥呀，这么大个包包。”在晶谷米机打工的孙大徐拖着的一只长约1.2米，宽约0.6米的长方形条纹蛇皮袋引起了大家的关注。“给我老婆买的衣服，还有给我妈买的过年的东西，给我爸买的两瓶酒。”“家里买不到？要在这边买？”“我就啥都没买，把钱带回去就成了。”“那不一样，这是心意，你知道啥咧？再说了，这边的衣服时尚，年前折扣又大，买着也划算。”

晶谷米机的农民工们的小讨论引起了来自丁卯某建筑工地返乡农民工的注意。“你们可省心了，我们在工地上，没有你们那么好的宿舍，这不，东西都得带回家，不然回来说不定就没有了。”“就是，我们那洗被子也不方便，你看，这被子还得带回家去，一堆东西，哪还能给家里买这买那啊。”“我说，今年就不错了。汽车站上门给我们卖票，不然你看你咋回家？”“我听说汽车站还帮农民工上网抢票的，我老乡就通过他们抢到火车票，早两天就回家去了。”“真的？”“当然是真的，那时候我还没确定什么时候回家过年，我老乡家里有人结婚提前要走。也是车站通过他们的代售窗口帮忙网上抢票的，听说抢了几十张票呢。”“真不错，今年大家都不用折腾，都能安安心心回家了。”

除了孙大徐的大蛇皮袋引人注目，农民工张壹中的小蛇皮袋也让人觉得与众不同。因为他的行李只是一只装着树苗的小蛇皮袋。“我老家是泗阳的，那边桂花树不多，我在这边打工时，在宿舍边上种了几棵桂花树，我喜欢这个香味。所以，我买了一棵带回去，我要种在家里的院子里。至于其他东西嘛，反正我过完年还回来的，只要把钱带回去就成了。”张壹中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偷偷笑着说：“钱早汇回去啦！”

清晨6点45分，第一批返乡农民工开始检票上车。其他农民工则在安心地等待着自己的登车时间到来。他们有的吃起了早餐，有的看起了报纸杂志，有几位围坐在一起打起了扑克，还有一位取出便携式DVD看起了电影。

　　（沙艳秋）

　　本版摄影 王呈 纪载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