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川千佛山，曾经举办过一场引起全国上下极大争论的泳装表演，一群裸着大半个身子只穿着泳装的美女，一起在佛教圣地转"转经筒"，这个想法在刚说出来的那一刻，把主办方吓了个"半死"，认为那是对佛的玷污。但一个导演的辩解平息了这些议论，他说，美女在不穿衣服时是冰清玉洁的，让她们只穿着泳衣转"转经筒"，其实是对佛的尊敬。

    提出这个创意的导演叫柴军，在时尚界，素以"鬼点子"多而被业内所称道。他的经历很坎坷，当过兵，做过政法部门的公务员，曾为了实现个人理想而得不到家人理解，1997年只身来到北京开始北漂生活。"刚来北京时我租了个每月80元的平房，一块床板、一张破凳子就是全部的家当，房子连把锁都没有。我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过来的。"柴军说起这些辛酸往事，显得非常平静。

    也许是因为这些经历的缘故，柴军一直显得很低调，尽管他所导演的活动都很知名，但真正知道柴军的人不多，他也习惯了躲在幕后看外界的繁华。不过，低调对于一个追求创意的导演来说并非是坏事，这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来学习、来思考、来创造，所以，我们经常能有机会看到一个个"意外"出现在很多的大型活动里，在惊讶莫名过后嫣然一笑，既而心生赞意。

    一个例子或许颇能说明柴军一点什么，去年，在经过繁复的笔试和面试后，柴军终于拿到了国家特级导演证，据他说，这在全国只有六个人拥有，其中包括张艺谋这样的大师级人物，可见拿这个证的难度。而柴军对此的解释是，他并不是为了图虚名而去拿这个证，而是通过拿证来不中断学习，始终保持向上的激情。

    出生于1974年的柴军很有个性，这些个性表现在他的谈吐里，表现在他与别人的合作里，也表现在他对很多人事的见解里。他经常喜欢说的一句话是："一定要坚持自己的创意。"这句在身处市场浸润已久的人看来有堂吉·珂德式"傻帽"的执着，是柴军的一个真实注脚。

    对话

    记者：这几年，中国的服装秀越来越多，服装模特也越来越受人关注。对于这些秀场活动，从导演的角度来看，你怎么评价？

    柴军：我经常去国外参加各种时装秀活动，那边的秀通常会强调突出服装而不是"人"，而中国的时装秀恰恰相反，过于突出人、灯效、舞台氛围等，反而把设计的本意给模糊化了。这样的毛病即使在拿过金顶奖的国内大牌设计师的秀场里也经常出现，过于注重服装的奢华，场面的宏大，模特的身份，这些玩概念的东西只能骗骗外行人，概念衣服跟概念车永远是两个概念。

    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国内某名模经常在大牌时装秀里露脸，她对自我姿体语言的演绎确实很精彩，很多人看完秀后还会对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挑逗的姿势念念不忘，但是遗憾的是，看完后我曾经问过不少人，那些赞美过她的人几乎都记不起这个名模曾经穿过什么款式的时装了。这真是很要命！这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模特没有把自己的位置摆正，模特不能把自己当演员，时装秀永远服装第一；二是组织时装秀的导演自身的思路问题，哗众取宠会毁了中国的时装秀。

    记者：哗众取宠可能会有现场气氛，观众会买帐？

    柴军：你说得很对，一般的观众会喜欢，但那个花了上百万来办这场秀的企业老板，就是为了让这些一般观众来买帐么？来看秀的人都是企业定向邀请的，一部分人是这个品牌所影响的社会群体代表，一部分人是代理商，一部分人是那个企业老板的朋友，还有一部分人可能是媒体记者等等，他们对时装秀的要求是迥然不同的。就拿代理商来说，它只看台上的服装能不能卖掉，哗众取宠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而他们恰恰是这个秀最需要去影响的人。

    记者：大众对于导演的印象，绝大多数停留在电影电视剧或者大型娱乐活动导演的层面，而对于一场时装秀，是否需要导演，或者需要什么样的导演，可能很多人会认为无所谓甚至茫然。

    柴军：确实这样，不得不承认。所以，在国内，专做时装秀活动的导演几乎是没有的，他们要浮出水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比起娱乐类导演，时尚类的导演待遇差很远，生存空间也很有限，很多人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甚至会不收钱，去把活动做出来。我也曾经经历过。

    记者：不收钱做活动，经常会这样吗？那你们靠什么活？

    柴军：（苦笑）经常这样，我们还怎么活？这是我们为打开市场和积累经验不得不付出的代价。一般活动做下来，多少还是会有利润的，有15%左右的毛利吧。但我们承接这行的活动费用都不会太大，一个中大型的活动，接下来也就七八十万，最多也就两三百万。

    记者：这么说从事这行的导演前途黯淡？

    柴军：我倾向于更乐观一点。实际上，你去国外看，像迪奥、阿玛尼等很多大牌每一场秀都会有导演出现，很多品牌甚至雇佣了专职的导演，这些导演的话语权是很大的，基本上是以导演的创意来主导品牌表现，导演完全融入到品牌中去。十月底的时候，我受聘为迪奥中国区的六款手表做新品发表会，你想想，六款新品就会做一个秀，中国很多企业恐怕六十套服装都不愿意去找导演，宁可随便找几个模特走几下"猫"步就算完成"任务"了。我们与国际有距离，不过，也让我们看到了希望，只能说现在国内还达不到水准，并不是说没有市场潜力。

    记者：你刚说曾经经历过为梦想而对现实妥协，这会影响你的创造力吗？

    柴军：不可能不影响。刚上道时我很理想化，对自己的创意非常坚持，而客户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经常冲突。在中国的现状下，如果一点都不肯妥协，就会饿死。但是一个导演，没有自己的原则，一味妥协，就不配于这个职业，没有好的创意就是死路一条！

    记者：你很有个性。我看过你的经历，从1997年到现在，你已经做过数百场时尚类活动了，而且你也把自己定位在时尚派导演这个概念上，那么，请描述一下你对这个职业的理解？

    柴军：时尚派是相对传统派而言的，但并不是完全对立的，实际上，两者有很多共通之处。这么说吧，你在很多盛大节日上看到的大型晚会现场，那些中规中矩按照顺序编排的歌舞节目，大部分是出自传统派之手，完了再来一个大联欢，有点像流水作业但绝对稳妥不出错。而我们这类导演，喜欢弄出些新奇古怪的东西，喜欢用高科技来表现剧情，可能会不按常理出牌。

    记者：不按常理出牌到什么程度？

    柴军：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我曾导演过江苏无锡新世界的一场内衣表演，我先让模特们穿外衣上场，走着走着，突然大厅一片漆黑，就在观众以为停电了时，突然灯又亮了，而就在这三秒钟的功夫，模特身上的外衣全部不见了，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穿着"清凉"的内衣模特们。这就是我制造的"意外"事件，以剧情冲突来加深观众印象。

    人物背景

    柴军，国家特级导演，1974年出生。从小喜欢音乐，曾拿过全国性音乐大奖；极好赛车，并于2004年从日本引进汽车飘移运动，成立了赛车俱乐部。自1997年开始导演工作,期间担任各种大中小型的文艺演出、模特大赛、演唱会等数百场，2001年参与居庸关长城"奥运龙"大型文艺汇演，2002年参与赴韩"世界杯拉拉队"大型文艺演出，在服装行业导演过的大型活动包括北京时装周、虎门时装周、大红门服装国际服装周等数十场影响力活动。1998年赴香港皇家艺术学院深造。曾在新丝路模特经纪有限公司、中艺领秀国际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等业内知名公司担任导演。2008年创办北京华禹视线国际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任总导演、艺术总监。(周丽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