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人在一起谈论黄梅时节的天气。一个说“多雨”,并引一首宋诗为证:“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另一人说“常晴”,也引一首宋诗为证:“梅子黄时日日晴,泛尽小溪却山行。绿荫不减来时路,添得黄鹂四五声。”
第三个人听到他们的争论,笑起来说:“其实,你们说的都不错,因为还有一首宋诗写道:‘乳鸭池塘水浅深,熟梅天气半阴晴。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诗中说的‘半阴晴’,就包括你们两位的意思,你们还争什么呢?”
于是,三人皆哈哈大笑,共叹祖国诗歌遗产之丰富。郑文见他们如此谈笑风生,也来说几句助助兴。
他们所引的这三首诗,第一首是南宋浙江诗人赵师秀的《有约》,第二首是南宋江西诗人曾几的《三衢道中》,第三首是南宋浙江诗人戴复古的《夏日》。三位诗人都写到了江南初夏的天气,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黄梅天”。一般说来,“黄梅天”雨是要多一点的,但雨量的多少和分布还是要看每年各地的具体情况,不可一概而论。赵师秀写《有约》的时候,他那里是下了几天连阴雨,青草长得起劲,青蛙也叫得起劲,诗人却闷在家里很无聊。约了个好朋友来下棋,可过了夜半人还不来,诗人在百无聊赖中“闲敲”着棋子,实在有点不耐烦了。这首诗写得很有味道,是因为连阴雨的沉闷和诗人寂寞的心情融合在诗中,感染了读者。曾几写《三衢道中》却正好相反,碰上了黄梅天不常见的“日日晴”,一行人高高兴兴地出去玩:渡过欢快活泼的小溪,踏上引人入胜的小路,走进绿荫匝地的深山,迎来高低错落的鸟鸣……诗人愉悦的心情,与那好天气也是完全协调一致的。至于戴复古写的《夏日》,则显然是一群人在兴高采烈地宴饮欢聚,还有枇杷尝鲜,天晴也罢,下雨也罢,其奈众人何?所以来上一句:“熟梅天气半阴晴”,正是对黄梅天气最客观的概括。
由此看来,诗人笔下的天气,往往也是和他的心情分不开的。
(编辑 李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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