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错代上山,大约一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山顶。雅鲁藏布江的水声扑面而来,轰轰隆隆,像火车过山洞。不过千万不要受江水轰鸣的诱惑继续往下,而要向左,沿着山脊方向继续走。一路上,只见江是呈“之”字型,山似被刀砍过的笔直陡峭。
没有向导的话,去藏布巴东瀑布的路很难找到。沿山脊方向平行大约走一两个小时,到达一条泥石流沟,路就是从此而下,危险异常,关键是要小心后面人踩落的石头。石下,能撞出火药味。又转丛林,又一沟,再躲避飞石。不久进入一片松树林。
住在峡谷周围的人
走出松林仍是这样直陡的泥石流沟……大致走过四条这样的泥石流沟后,浪涛声越来越强烈了,空气的湿度也越来越大。在松林里继续下行,转过一个弯,大瀑布就会跳入眼帘。要接近瀑布,还要颇费周折,这时候向导的作用非常重要,绳索也成为必需品。继续向下,仍是几乎90度的陡坡,但有树,手有地方抓,不算太难。
江水轰鸣成一锅沸腾的开水,耳朵里一片轰鸣,犹如置身车流穿梭的高速公路上,但似乎什么也听不见。目光所及,全是浪涛和泡沫,白花花一片。坐在江边就像坐在一口井中,看看头顶的乌云,如坐井观天。
加拉白垒峰
让我无法抵挡冰清玉洁的诱惑
加拉白磊雪峰
这段徒步路途还有一处让我最难忘的地方,便是加拉白垒。
在大山背后的加拉村,我看到的南迦巴瓦是另一副模样,险峻冰冷高不可攀。视线向右移,海拔7234米的加拉白垒金光闪闪,我鬼使神差般向加拉白垒脚下奔去,寻找绒扎大瀑布。两天后的黄昏我们爬到半山腰,很不幸,一直没有找到水源也没有像样的营地,勉勉强强扎了帐篷,不觉天色已晚。好奇心还是战胜了疲惫,四周转悠,这时冰晶玉洁的加拉白垒似乎伸手可及,伸向林莽的冰川末端的冰舌下面乱石滩也朦胧可见。我忍不住攀上一棵树上把相机固定在云台上屏住呼吸拍了一些照片。
那一刻我有了从未有过的要爬上去、要到那雪峰里面去看看的冲动。那一刻,我有了登山的念头,我想,有朝一日,没准我会去登山。我觉得我无法抵挡那种冰清玉洁的诱惑。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四周的景物却依稀可见。虽然看不到月亮的脸,但皎洁的月光能让我们毫不费力地看清自己的掌纹。月光能透亮纯净到这种程度,大约还因为雪白的加拉白垒雪峰巨大的反光作用吧。用不着手电筒,我们在加拉白垒月光下很顺利地生起了火,就着月光,我轻轻松松地写了日记。
记忆里的大峡谷是没完没了的翻山,周而复始地上坡、下坡,累得半死,整个人似乎只是一个走路的机器,发过誓这地方我是再也不来了。但两天后,又下到雅鲁藏布江河谷,在暗无天日的峡谷深处拍了30多米高的绒扎瀑布,在瀑布旁舒舒服服洗了温泉,一切不快似乎瞬间烟消云散。一周后,走出峡谷,在川藏公路上的色齐拉山顶猎猎经幡旁,第三次见到南迦巴瓦,圣洁凛然,我就明白自己一定还会再来这身体苦不堪言精神却极度愉悦的大峡谷。
科学家们说,雅鲁藏布大峡谷是世界上山地生物多样性最丰富的地区,也是全球气候变化的缩影之地。千万年来,在藏东南这条全世界最深、最长的大峡谷,来自印度洋的暖湿气流已经实实在在使热带气候带在青藏高原东南地区向北推移了五个纬度,发育了巨大的海洋性冰川,推动许多动、植物群向北推移,为许多古老生物物种提供了安全庇护,缩小了南北自然带之间的明显差异。目前,这里共发现有高等植物3768种,苔藓植物512种,大型真菌686种,锈菌209种;哺乳动物63种,鸟类232种,爬行类动物25种,两栖类动物19种,昆虫两千多种。
显然,这不是全部,就在我们徒步大峡谷的那一个月,研究两栖爬行类的中科院昆明动物所饶定齐先生就发现了3种蛇和1种蜥蜴,为我国的新记录。大峡谷还有着太多太多的未解之谜,我个人就对峡谷深处的雅江主河床上究竟还有几个大瀑布耿耿于怀。在藏布巴东和绒扎大瀑布之间的几十公里江段,至今仍是人类活动的禁区,这里也许还存在未知的大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