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版:西津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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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8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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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游外放镇江府通判
——读史谈片话镇江之一零三
□ 习 斌
  陆 游 像

  宋孝宗即位,时在绍兴三十二年(1162)六月。九月,陆游被授枢密院编修官兼编类圣政所检讨官。谁知短短几个月后,陆游即惹恼孝宗,贬谪出朝,外放镇江府通判。陆游缘何惹恼孝宗?

  孝宗登基之后,宠信龙大渊、曾觌二人。龙大渊、曾觌结党营私,与朝臣矛盾日渐尖锐。据《齐东野语》记载,一日,孝宗与曾觌在宫中宴饮。陆游获悉后,告知参知政事张焘。张焘翌日上奏:“陛下新嗣服,岂得与臣下燕狎如此!”孝宗愧问:“卿得之谁?”张焘毫不掩饰地说:“臣得之陆游。”孝宗于是十分厌恶陆游,不久将其外放。

  这件事是陆游遭外放的导火索。隆兴元年(1163)三月,三十九岁的陆游除左通直郎,通判镇江府。据陆游所撰《镇江谒诸庙文》:“某以隆兴改元夏五月癸巳,自西府掾出佐京口;明年春二月己卯至郡。”可见直到次年二月,陆游才到任。中间几个月时间,他一直呆在家乡山阴。

  陆游志在北伐抗金,恢复故土。隆兴元年四月,朝廷由张浚主持,展开“隆兴北伐”。北伐大军声势浩大,未料一个多月后,却在宿州遭遇“符离之败”,宋军大溃。“符离之败”极大地打击了孝宗的北伐信心,他开始在战和之间摇摆不定。

  陆游到任不久,张浚以右丞相身份,督视江淮兵马,驻节镇江。陆游因先君与张浚系旧识,故以世谊晋谒,颇受顾遇。张浚并未放弃北伐大业,除了在江淮督练军马,修筑城堡,增置战舰弓矢器械外,还广为招纳兵马,意图恢复。据《宋史·张浚传》记载:“时浚所招徕山东、淮北忠义之士,以实建康、镇江两军,凡万二千余人;万弩营所招淮南壮士及江西‘群盗’又万余人,陈敏统之,以守泗州。”

  张浚北伐雄心不改,陆游亦“力说张浚用兵”。二人可谓志趣相投,惺惺相惜。《说郛》卷四十三陆游《感知录》云:“魏国忠献张公浚,字德远,为枢密。他日谓予曰:‘吾子异时当以功名显。吾少时在熙河从事,曲琦授兵法,所谓老曲太尉也。今当以付子’。予谢不敢。及予通判镇江,公以右相视师过焉,又谓予曰:‘官于此,天相吾子也!此郡宿兵,大多老将,可时从之游。’予亦以素不知兵,又多病,未尝识诸将为对。然公不以为忤。又曰:‘欲招吾子来本司,可也。’公时为都督,但自谓本司。予曰:‘方以愚戆,不敢安于朝,岂敢复累公?’公曰:‘不然,俟归,当力言之!’未几,公亦罢政。”

  在镇江府期间,陆游多病。他在病中致书友人,有诗云:“移疾还家暂曲肱,依然耐久北窗灯。”故陆游对张浚谢以“多病”。这年四月,张浚在主和派的攻击之下遭罢相,出判福州。此即陆游所云“公亦罢政”。罢相后,张浚恳请致仕。八月,张浚壮志未酬,一病而逝。陆游闻讯之后,悲痛万分。他在《送王景文》一诗里写道:“张公遂如此,海内共悲辛,逆虏犹遗种,皇天夺老臣。”这年岁末,宋金再次达成“隆兴合议”。

  陆游通判镇江府,其时太守乃方滋。据韩元吉《南涧甲乙稿》所收《方公墓志铭》可知,方滋字务德,桐庐人。任镇江知府时,值金人犯淮,大批淮人渡江。方滋日夜在江边,开旧港为淮人泊舟,并救济食物。

  此外,在方滋的关心下,北固山修缮了多景楼。张孝祥《于湖居士文集》卷二十八《题陆务观多景楼长句》云:“甘露多景楼,天下盛处。废以为优婆塞之居,不知几年。桐庐方公尹京口,政成暇日,领客来游,慨然太息。寺僧识公意,阅月楼成。”

  多景楼恢复之后,方滋邀集陆游等人至楼游宴。陆游写下了著名的《水调歌头·多景楼》,以咏其事,即“江左占形胜,最数古徐州”一词。张孝祥书其词,刻于崖石。陆游友人毛平仲有次韵之作,自注云:“次韵陆务观陪太守方务德登多景楼。”此次游宴,堪称一时盛事。

  因忠直遭贬,陆游心情虽然郁闷,但镇江离抗金前线很近,陆游仍然怀着满腔抱国热忱。在《水调歌头·多景楼》一词里,陆游借古讽今,由史及人,表达了对于收复故土的期盼,以及对方滋寄予的深深期待。

  这年闰十一月,韩元吉至镇江省亲。韩元吉字无咎,号南涧,开封人,亦力主抗金,系陆游好友。韩元吉兄长韩元龙任淮东总领官,治于镇江,母亲遂随韩元龙居于此地。其时,韩元吉新任鄱阳太守,他遂至镇江省亲。陆游《京口唱和序》云:“方是时,予为通判郡事,与无咎别盖逾年矣。相与道旧故,问朋游,览观江山,举酒相属,甚乐。”

  陆游与韩元吉唱和游宴达两月有余,唱和之作编成“京口唱和集”。陆游感叹地说:“呜呼!风俗日坏,朋友道缺,士之相与如吾二人者,亦鲜矣!”可见他内心的寂寞与孤愤,可谓知音难觅。可惜“京口唱和集”今已佚。

  闰十一月二十九日,陆游与韩元吉、张玉仲等一起,踏雪至焦山观《瘗鹤铭》,传为佳话。陆游曾记其事:“陆务观、何德器、张玉仲、韩无咎,隆兴甲申闰月二十九日,踏雪观《瘗鹤铭》,置酒上方。烽火未息,望风樯战舰,在烟蔼间,慨然尽醉。薄晚,泛舟自甘露寺以归。明年二月壬午,圜禅师刻之石。”韩元吉亦有《隆兴甲申岁闰月游焦山》诗,以记其事。

  次年,改元乾道。乾道元年(1165)元夕,方滋邀请韩元吉宴饮赏梅,陆游与韩元吉有唱酬之作。不久,韩元吉以考功郎征,任江东转运使。陆游为其设宴饯行,两人依依惜别。

  这年三月,方滋改任两浙转运副使。据《嘉定镇江志》,继方滋任镇江知府的乃是吕擢。这年七月,陆游调任隆兴府通判;隆兴府通判毛钦望通判镇江府。

  对于此次任命,《宋会要辑稿》有所记载,云:“中书门下省奏,陆游以兄沅提举本路市舶;钦望与安抚陈之茂职事不协,并乞回避,故有是命。”陆沅系陆游从兄,提举两浙市舶。镇江府在其管辖范围内,陆游因此要求“回避”。正巧隆兴府通判毛钦望与知府陈之茂关系不睦,因此双方职事互调。

  未料到任不久,平地又起风波。通判镇江府期间,陆游因曾“力主张浚出兵”,此番又遭奸党弹劾。据《宋史·陆游传》记载:“言者论游交结台谏,鼓唱是非,力说张浚用兵,免归。”陆游由此被罢免官职,闲居山阴。

  乾道五年(1169)底,陆游得报,以左奉议郎差通判夔州军州事。次年春,陆游离开山阴,赴任夔州。著名的《入蜀记》,即写于其时。

  此次入蜀,陆游迎来了人生最为辉煌的一段时期。入蜀九年,陆游不仅经历了戎马倥偬,也达到了文学创作的新的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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