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版:A14江花·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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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河畔的断想■文/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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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1月30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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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河畔的断想■文/庐山

  从北京驱车前往易县,目的地是清西陵。不是为了旅游,而是好友俊江建议将家父的灵榇安葬于斯。因为他的家族正是位于清西陵的“华陵”经营者。

  清西陵系雍正、嘉庆、道光、光绪的陵寝,现有100余位将军、院士长眠于此。我们兄妹几人稍事商量便一致认可了这一方案。

  途经高碑店,难却地方的盛情,不得不推杯换盏一番。席散,俊江邀我上车,原本我以为是去下榻之处,岂料浑噩之中竟被拉到了他在易县的庄园。次晨梦醒,不由大开眼界,原来土豪的生活是这样的:方圆10余亩的山头上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幢美式别墅,一侧是一座标准游泳池,山腰有一处西式客房及一个雄赳赳的藏獒园。别墅院内的笼子里关着一只长相清秀的狗,保姆说,这狗唤做雪山飞狐。

  十余年不见,不曾想这哥们竟修炼到这份上,甚至还“混到”了博士头衔,由不得你不能不刮目相看。

  土豪不动声色地指着山那边的宝塔道:“那是荆轲塔,山脚下就是易水河。”此言一出,顿时吊起了我的胃口。两千多年悠悠岁月如梦如烟,侠士荆轲竟近在眼前!

  这是一个国人耳熟能详的故事:战国后期,强盛的秦国一意灭掉六国统一华夏,燕国太子丹十分忧虑,与太傅鞠武商议对策,决意找人去刺杀秦王。鞠武向他推荐了一位叫田光的人。然而田光亦已年迈体衰,无法担当重任,遂向太子丹推荐了荆轲。他告诉太子丹,荆轲文武双全,肝胆照人,且自己曾有恩于彼,想必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事情的进展果如其言。其后便有了荆轲刺秦王的壮举。

  我漫步在易水河畔,思绪起伏再不能平静。“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荆轲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前往秦国的。他对刺杀秦王充满了信心。当然他也十分清醒地意识到此去将是一条不归路,其情怀令人感佩。人们常说,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因而就不难理解在这种文化背景中成长的荆轲义无反顾的选择了。

  然而人们却忘记了在这场轰轰烈烈的行动背后的几位殉难者。

  一是随荆轲一起前往秦国并毙命于秦王朝堂的秦舞阳。

  而为此付出代价的第一人则是田光。当太子丹决定刺杀秦王之初,首选刺客便是田光。然而田光老矣,心有余而力不足。太子丹严肃地告诫田光说,此为国家机密,万万不可外泄。于是田光在找到荆轲交代任务后便拔剑自刎了。

  荆轲顺理成章地登上历史舞台后,要求太子丹向秦国献上秦王觊觎已久的燕国督亢的地图及一个叫樊於期的人的人头。前者太子丹很爽快地答应了,但就樊於期人头一事却颇感为难。他十分清楚秦王对叛将樊於期恨之入骨,曾悬赏黄金千斤赐万户邑取樊於期首级。然而对慕名归顺之人下此狠手从道义上则说不过去。于是荆轲私下找到樊於期,晓以大义,并蛊惑道如此这般便可一雪秦王杀其全家的深仇大恨。热血汉子樊於期扼腕谢过荆轲含笑奔赴黄泉。

  最值得一提的人是高渐离。此人本系杀狗的屠夫,但却是击筑高手,与荆轲系刎颈之交。二人大块狗肉大碗喝酒之余便一个击筑另一个则和而歌。

  筑是古代的一种弦乐器,形似琴,有十三弦,弦下有柱。演奏时,左手按弦的一端,右手执竹尺击弦发音,其声悲亢而激越。荆轲舍生取义临行之前,太子丹率朝内高官素衣缟帽送至易水之滨,高渐离泪流满面,执尺击筑伴和荆轲唱完了那首流芳百世的《易水歌》: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荆轲捐躯的噩耗传来,高渐离悲痛不已,发誓为朋友报仇,遂不再击筑隐姓埋名打起了杂役。风流倜傥的秦始皇得知民间竟有如此技艺高超的演奏家,立即命人将高渐离召至宫中。但是考察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原来此人跟那个险些夺去自己性命的荆轲竟是一丘之貉。听罢演奏,惜才的始皇帝赦免了高渐离,“矐其目”(即用马粪熏炙使其失明)以留用。念念不忘为朋友复仇的侠义之士忍辱负重,将铅块置于乐器中,在一次为秦王演奏时砸向了秦王。盲人此举不幸失败,后果可想而知。

  我站在荆轲墓前,默默品读着那副墓联:“身入狼邦,壮志匹夫生死外;心存燕国,萧寒易水古今流”,心下不由得想是不是也该给那几位幕后英雄树碑立传?

  荆轲刺秦王留下了成语“图穷匕见”。其实历史上类似案例还有“鱼腹剑”的故事。

  早在荆轲刺秦前300年左右的春秋时期,吴王诸樊有三个弟弟:大弟余祭,二弟夷,三弟季札。诸樊深知三弟季札贤能,故不立太子,把王位依次传给三个弟弟,希望最后将王位传到季札手里。诸樊死后,传余祭。余祭死,传夷。夷死,季札却隐匿而去不肯受命,于是夷的儿子僚便自立为吴王。

  王僚违背了兄位弟嗣、弟终长侄继位的祖规而接替父位。因而本想继位的诸樊之子姬光心中不服,暗中伺机夺位。伍子胥遂将壮士专诸举荐给姬光。专诸知道王僚偏爱“鱼炙”(烤鱼),可藏利剑于鱼腹伺机刺杀。为此,他特地前往太湖学习烤鱼的技能,三个月后受聘为王僚御厨。后在一次敬献“鱼炙”时抽出藏于鱼腹的利刃将王僚刺杀,自己也舍身成仁。王僚死,姬光即位,这便是赫赫有名的吴王阖闾。

  至今我们缅怀的是那些肝胆的勇士,然而历史的车轮并不会因此改变。这才是历史的真正状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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