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六月是盛夏,诸暨人俗称“六月夏天”。 夏天炎热不适宜储存食品,在以食为天的中国,六月便没极盛大的节日。
五月有端午节,六月自然也有六有六。六月六,古时称之为“天贶节”,或叫“半年节”,现在不少地方还是比较讲究,比如我的家乡马剑镇,叫“过小年”。古时马剑的小年,很讲究仪式,节前要接三神(土地神、胡公、朱老相公),置三牲祭祀,小年的早晨,族人抬出三神迎畈,长铳、大锣、龙凤旗、宫灯一路的热闹。到了晚上各家都会邀请各方亲朋好友聚餐同乐,这个习俗现在还流行着,只是日子不限于六月六一天。
清乾隆学者李吉昌在《南龙志·地理志》里这样记载:“六月六栽秧已毕,其宰分食如三月然……曰过六月六也,其用意无非攘灾祈祷,预祝五谷丰盈”。六月六其实就是青黄不接时的一个农事祈祝节日。
六月六在宋代叫“天贶节”,“天贶”就是“天赐”之意思。《宋史》记载:“真宗四年,诏以六月六日天书再降日为‘天贶节’。”这是说宋真宗赵恒下诏,有一年六月六,天赐给他一部天书,便定这天为天贶节。当时还在泰山脚下的岱庙建造一座天贶殿。宋真宗的天书自然很早被人遗忘,但六月六,许多地方的群众还是翻晒衣裳、书籍,沐浴人畜,嫁女回娘家,有称为“洗晒节”、“晾经节”和“回娘家节”的。
西汉刘歆整理的《三统历》将小暑作为六月节,文载:“小暑为六月节,大暑为六月中气,小暑大暑,就极热之中。”他是根据节气来说的。
南宋陈元靓编撰的《岁时广记》记;“南中六月有东南长风至,时海鱼化为黄雀,故俗名黄雀风。”黄雀是一种漂亮的鸟儿,叫声也很动听,黄雀自然不是海鱼化成的,它是一种夏候鸟,春秋两季都要迁徙,夏季它在我国许多地区停留栖息,古人就以为它是夏天的海鱼变化而成的,不过这为夏天的东南长风平添了一种诗意。
和黄雀一样有诗意的是六月的大雨,晋周处《风土记》中载:“六月有大雨,名濯枝雨。”濯的意思是洗,也就是说六月的雨,如不成灾,那是能洗茎润叶的,也便是汉代哲学家董仲舒所说:“太平之时,雨不破块,津茎润叶而已。”唐诗人魏知古有诗:“濯树林杏发,润叶渚蒲生。”写的也就是这种意境。
六月的雨水还有一个用处,就是酿酒。《岁时广记》载:“暑月候大雷霆时,收雨水,淘米炊饭酿酒,名曰霹雳酒。”淘米烧饭而酿制的酒,便是我们这一带农村现在还常酿制的米酒,可惜现在空气质量不尽如人意,怕是没人敢用雷阵雨的雨水去酿酒了。
在黄雀风里听濯枝雨洗涤枝叶,没有霹雳酒可以用喝点农家自烧的红高粱。如果适逢四年一次的世界杯,在电视里看足球界的大腕在濯枝雨中奔跑,这是在六月夏天闷热里的一种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