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零时也许再迟些,假如你在那个时段经过大市口,或许会碰见这样一群人:头戴安全帽,脚穿雨靴,工作服满是凝固的水泥泥点,三三两两步行穿过蒙眬睡意中的都市中心。
在城市之巅从黑夜守望黎明,八十多米高的楼顶,混凝土被他们一点一点注入楼面肌体。就这样,苏宁广场春笋拔节般“噌噌”往上蹿升。
他们喜欢这样的时段,没有暑热的楼顶,偶有微风拂面,正是干活的好时候。
浇筑不间断夜里施工不得已
与白天热闹异常的工地不同,站在底下,仰望夜晚的苏宁广场,眼前就是一片钢筋水泥的丛林。被夜色层层包裹的东塔楼体,面容难辨,四层楼上偶尔发出一丝刺眼的光亮,那是电焊工正为巨大的钢构件作焊接。
没人会刻意打破夜的宁静,由于噪音管制,夜间施工是受到严格限制和规范的,大部分的时候,工地在晚上是看不到什么人,唯有混凝土作业的时候例外。
“考虑到混凝土浇筑需连续不间断施工,否则凝固时间不均匀,就会影响工程质量。”施工方中建三局项目经理曹超告诉记者,每次浇筑前,施工人员会提前向环保部门申请夜间施工许可证,拿到证才会夜晚开工。
夜间施工也是情非得已。道理不难解释,三伏天里,阳光暴晒,混凝土中的水分蒸发比较快,同样影响浇筑效果。此外,白天交通拥挤,搅拌车很难开进工地,在门口候车又会影响通行,晚上车流较少,方便一辆辆搅拌车暂停在慢车道等候。
180立方混凝土十五六辆车
混凝土搅拌车就停在西塔楼下。昨晚11时50分,在中建三局施工现场人员余国文的引导下,我来到这里,张兴兰正站在搅拌车旁,通过手柄控制混凝土进入泵车的分量。
张兴兰只会用方言表述,加上机器轰鸣干扰,我和她的交流颇不顺畅。
不过她的工作量倒是可以直观计算,楼顶共需浇筑混凝土180立方米,每一辆搅拌车容纳约12立方米,一车料用完耗时20分钟左右,总计动用搅拌车十五六辆。算上搅拌车进出短暂时间,张兴兰跟搅拌车为伍的时间要持续到六点钟左右。
混凝土借由泵车泵管推送到八十多米高的楼顶,输送进入布料机。楼顶工人则抱住布料机可伸缩的长臂,将混凝土输液般一点一点注入脚下钢筋笼中。
我跟随余国文进入电梯,施工电梯不比高速电梯,速度慢。有专人在电梯里值守,只有操作员录入指纹,电梯才能开启。由于防护架过高,电梯无法在作业面的15楼停靠。我们只能在9楼停下,借由手机电筒,在没有防护栏杆的水泥楼梯道摸爬了6层后,方登上15楼。
等候又一辆搅拌车门口驶入
零点已过,这是一天里城市已然酣睡的时刻,灯下车流稀少。这也是一天里最惬意的时刻,楼顶20摄氏度左右气温,拂面的微风令工人们干起活来颇为自如。尽管要熬夜,但起码不用在烈日下炙烤。
十多名工友前面浇筑混凝土,48岁的窦银才双手攥着五六斤重的振捣棒,紧跟在后面,赶紧插入混凝土。一阵连续震动后,原本看得见砂石的混凝土一下变成了流体状,纷纷钻入钢筋骨架的各个角落中。工友们通过对讲机不时和楼底下张兴兰沟通,控制混凝土的输送量。
窦银才敞开汗湿衣衫,“拔出振捣棒后,气泡冒出来后,能保证混凝土的密实性。”提着振捣棒时间稍长,难免肩膀发酸,偶尔窦银才走到旁边,拿起保温杯喝口水,“晚上一杯水就够了,有时一晚上不用上厕所,喝下去的水都跟着汗排出去了。”
二十分钟后下楼,一车混凝土恰好用完,车门打开后跳下来一位司机,给余国文递过去一张出车单。然后司机上车发动,缓缓而去。
灯光下,张兴兰等候着又一辆搅拌车从门口驶入。
原先的工序,重又开始。
(记者 陈志奎)
陈志奎 摄
记者感言
万丈高楼,平地起
这座338米刷新镇江纪录的摩天大厦,考验着公众的耐心,进入第四年方才初露峥嵘。
正如罗马城不是一天建成的,摩天大厦起于一砖一瓦。
张兴兰、窦银才乃至施工电梯值守员等,夜幕下共同构筑了苏宁项目——这台庞大精密仪器运转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他们各司其职,保证高楼以三天一层的速度蹿升。
无数个这样忙碌的夜晚,串联起来,正在成就镇江这座城市所能企及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