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沏的这一壶茉莉香片,也许太苦了一点。我将要说给您听的一段香港传奇,恐怕也是一样的苦——香港是一个华美但悲哀的城。”
翻开张爱玲的《传奇》,又一次品读了她的《茉莉香片》,目光和指尖在纸页上滑过,氤氲袅袅,灵魂游弋,我的心仿佛与她离得更近了。
阅读《茉莉香片》,其实就是在读张爱玲。传庆的家是张爱玲熟悉的。永远是下午,父亲的房间里飘荡着鸦片的云雾,恹恹的,似半梦半醒的朦胧。只有在楼下的大厅里,才有一点稀薄的生气。红漆油亮的方桌带着历史的意蕴与墙上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雕饰形成一种对立而夹生的美。阳光照在大厅的地面上,铺上一层金黄色,薄薄的金黄色。一切仿佛流露出一种苍凉的美好,只是这美好亦不可期待。大厅里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一张讥讽的笑脸,如同一个可怕而可恶的鬼影,那是继母。这可不就是在写张爱玲自己。
张爱玲的性格中聚集着一大堆矛盾:她是一个善于将艺术生活化,生活艺术化的享乐者,却又是一个对生活充满悲观感的人;她悲天悯人,时时洞见芸芸众生的“可笑”背后的“可怜”,但实际生活中却显得冷漠寡情;她通达人情世故,但她自己无论待人穿衣均是我行我素,独标孤高。她在文章里与读者拉家常,却又始终保持着距离,不让外人窥视她的内心。以至有人说:“只有张爱玲才能同时承受灿烂夺目的喧嚣和极度的孤寂。”
张爱玲以她神奇的才华给世间带来愉悦。她是20世纪的民国那个灿若星空的艺术世界里,最独特而神秘的一朵花。她的文字似缤纷的落英,撷起品味,便有陶冶和警醒灵魂的作用。存在于张爱玲存在的世界里,领悟她所领悟的,循着她用文字铺成的花蹊,观看尘世的风景,亦是幸福和愉悦的。
读张爱玲是一个寻觅之旅,像踏着蜿蜒的小路到达青山之巅,将尘世收于眼底;像趟过潺潺的溪水,去寻找一个清凉灵动的源头;像流连花园中拨开重重浮花浪蕊,寻那最彻底的芳香;亦像徘徊在一处古迹细细品味岁月留下的沧桑。
读张爱玲,是读一个故事,读一段岁月,读生命在轮回的交集……是灵魂升华的愉悦之旅。
唯愿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