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静卧校园与村庄之间。池塘四周是整齐排列的几排垂柳。
蛙,沿池塘四周把卵产在水草上,像一团悬浮的墨,一滴一滴洇开来,没有声音。不多日,从水草间游出一粒一粒圆润的、黝黑发亮、不穿裤子的小精灵。柔软的尾巴摇摆着,抱着各自的梦想,顺着水流,朝稻田走去。它们游动荡起的涟漪,使稻叶轻轻地快活地震颤。
小蝌蚪在稻田里长大,又在稻田里变成和稻叶一样颜色的蛙。为稻田灭虫,写下一行行绿油油的诗,头顶的天是蔚蓝,身旁的世界是浓绿。初夏,稻田邀它们来;中秋,稻田送它们走;晚冬,稻田让它们眠。
看见蛙,我有过疑问。很多年来,我一直在读那些蛙,逐渐弄清了它们的颜色、习性,包括它们的爱情方式,却不知道它们的乐观,究竟是为了什么。
它们该叫的叫,该玩耍的玩耍,稻田里最能发出声响的就是蛙了。
身在稻田一墙之隔的校园,每晚蛙声如潮,此起彼伏。在蛙声里打盹,在蛙声里入梦,在蛙声里醒来。无数次,我充分感受到,蛙声是一种属于村野的轻响,有天生的淳朴和自然,淳朴自然到可以充耳不闻,忘却它的存在。有时候,它还像一道村野的风景,只有农村人才能享受到这份惬意,城里人无法体会。
蛙在倾诉。我在倾听。
在我生活的校园,在我不约而来的夏天,有村庄,有池塘,有稻田,有无边的蛙声,唤来一个丰盈饱满的世界,它们一次次喊着我,提醒着我,把我引向绿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