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王竞导演,冯远征、戴立忍主演的《大明劫》,是部严肃的历史题材作品。它有别于当下各种娱乐神剧,以一种认真的姿态,来诠释现代人对历史的解读。《大明劫》虽然也虚构了吴又可(冯远征饰)控制军营疫情的事迹,但在整体历史事件的叙述上,均向史实靠拢,甚至人物的对白,也力图做到还原真实。作为一部当代电影,《大明劫》所呈现的大明最后的历史,略去了细枝末节,通过展现灾难重重的大明末世,深刻反映了当时的体制问题,也通过孙传庭等人悲剧性的努力,展现了变革的困难。
选取大众较为不熟悉的一段历史截面作为剧点,是需要一定勇气的。影片以明末李自成闯军第二到第三次开封之围为起点,描绘崇祯帝催孙入豫前后发生的故事。由于资金所限,片中对战争一笔带过,即使到了最后的潼关之围,孙传庭壮烈战死,也只是以战场上孙传庭的一具尸身的画面带过。其实《大明劫》故事背后,具有更多复杂的历史信息。国史片的厚重历史感,是一种很难把握的恢弘气质,而没有宏大场面与华丽特效的《大明劫》,竟做到了,这一点不得不令人叹服。 这让此片在众多国产古装剧中鹤立鸡群,甚至称得上出类拔萃。虽然中小成本独立制作的《大明劫》,不见得会大红大紫,但是在特定观影者的心中,是有足够的分量。
影片《大明劫》从军中瘟疫这个视角切入,为我们打开了解明末历史的一扇窗。除了闯军,有流寇,有瘟疫,还有因官商勾结而名存实亡的军屯。通过一场瘟疫,《大明劫》以细致的手法,让观众直接感受到瘟疫所带来的破坏力,也让我们直观地感受到,明亡时的各种乱象。瘟疫犹如无形的鬼魅,在不断夺取人性命的同时,更给这个世界留下了恐慌的气氛。《大明劫》考验的不止是大明王朝的最后承受力,还有乱世中复杂的人心与人性。并非每个人都是乱民,但在生存面前,每一个人都有做乱民的潜质。同样,面对摇摇欲坠的时局,最大的患者不是个体,而是整个大明王朝。
片里有几个镜头,令人印象深刻。其中最为动人的,当属开战在即,随着帐幕被掀开,凉薄的晨光残酷乍现,落在坐于案前的孙传庭身上。他侧过头迎向它,迎向自己的宿命……影片摈弃对观众惯性想象的迁就,无所顾忌地展示着历史原初不洁的面目,冷静得一如拍摄斩首场景时亦无分毫闪避的镜头。帝王、官宦、吏胥、士绅、军阀、兵勇、流寇、黔首、妇孺、医者、将者,无不困在各自的角色中,遵循各自的立场做徒劳的挣扎,最终被同一股沉默的浊流裹挟而去。历史真的好无情,如滚滚车轮碾压过来,从不停留。影片主角吴又可还能及时抽身逃过此劫,而孙传庭已经被死死钉在这条绝路上,如同大明王朝一样,在劫难逃。
(茅仪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