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记者  张立华  徐贤礼  通讯员  孙卉  

　　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冬天。从甲流的出现、蔓延，一直到今天，与它密切相关的医院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着考验。医护工作者并非只是在帮助患者抵御甲流的袭击。更重要的是，他们同时也在忙着扫除甲流在人们心头的阴影。

　　一天回答几十遍

　　同样的问题

　　“你是发热病人？”在江大附院内科，护士一句问话引得不少人向记者投来关注的目光。当记者摆手示意不是后，护士略有尴尬地向大伙说道：“没那么严重啦，否则我们天天在医院里要怎么办！”

　　上个周六，气温骤降。江大附院里和往常一样人来人往。内科门诊部“L”形的走廊里全是病人，处置处的护士戴着口罩，从坐椅上的病人手中接过温度计，在登记册上仔细记录着。

　　“我得的会不会是甲流？”每一位前来就诊的病人，不约而同的都会问出这么一句。江大附院急诊科主任任国庆每天都要回答好几十遍这样的问题，通常他并不以“会”或者“不会”来回答病人。他说，有些病人体温没有到38℃，或者根本没有发烧。

　　给孩子看病

　　还要安慰家长

　　一人医的儿科现在有9个诊室，第九诊室的标志牌和其他诊室都不一样，是用纸写好贴在门上的。医生黄雪琴说，为了增加诊室，连原来的更衣室都用上了。平常，6个就够用了。现在，增加到9个诊室，医生们还是忙得“一上班坐下就站不起来了”。

　　“病毒性感冒，要引起注意了，先挂水，明天再来看看。”上一个病人还没有接待完，另一对夫妻就牵着孩子进来了。因为对当地医院的诊断不太放心，这对大港的夫妻带着孩子到了这里。“医生，听说80%的流感都是甲流。”孩子的父亲表达他的担心。黄雪琴对孩子检查之后，认为是正常的流感：“不要太担心，多喝水，如果是甲流通常会有连续的高烧。”这让这对家长放心不少。

　　最近，来看病的孩子中，年龄偏小的比较多。“家长们比较担心，我们也不敢轻易放这些孩子回去。”黄雪琴说，对一些家长，不把孩子的病情和甲流的情况解释清楚的话，他们很容易紧张。所以，作为儿科医生，不但要忙着治疗，还要安慰，“话说得多，看一个病人的时间也长”。

　　“这样的情况连续一个多星期了。”黄雪琴说。这两天，因为不少学生停课放假，病人减少了一些。在两三天之前，排队的患者有上百人。黄雪琴打开几天来的接诊记录，上面可以看到一些医生的接诊数量：“这个超过100人，这个也是，还有这个……”在最忙碌的时候，一个医生一天看上百个病人并不少见。因为来的病人太多，一些医生只有拖班，要到晚上9点30分左右才能下班。“现在整天高度紧张，坐下就站不起来，中间连喝水、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大多数医生

　　把流感带回了家

　　记者在江大附院“插队”采访任国庆时发现，他与别的医生有点不同——没戴口罩。“为什么没戴口罩？因为我的感冒就没停过。”任国庆笑着对记者说。自从流感集中爆发后，他就是感冒好了接着感冒，这样“循环”着。“口罩对我来说已经不起保护作用了！”任国庆说。虽然这样做有点不符合规定，但是“每天接触这么多呼吸道病人，即使防护措施再严密，也作用有限”。

　　“作为医生，我基本可以确定自己已经得过甲流了。”江大附院急诊科副主任张德厚告诉记者，在甲流第一波爆发时，他就感冒了。在张德厚的办公室，记者看见了一个悬挂在书橱上，还没来得及拿下来的输液瓶。“这是我儿子昨天晚上在这里挂的水。”张德厚说，他儿子已经发烧5天了，今天刚刚转好。“我们这的医护人员基本上把病菌都带回家了。”张德厚告诉记者，目前医护人员家的小孩感冒、发烧的占了绝大多数，其中不少都是高烧不退。“每天都和患者在打交道，怎么可能做到完全消毒呢！”他感慨，“实际上我们的家属安全系数最低，但是我们就是做这份工作的，没办法啊！”

　　一个多星期前，张德厚开始歇已经两年没用的公休假。但仅仅两天后，他就被紧急召唤来上班了。“看来这公休假是泡汤了，因为到了明年就作废了。”尽管如此，但张德厚仍无怨无悔：“眼下的形势需要我们站出来，个人的利益永远不是第一位的。”

　　20分钟

　　买饭、吃饭、回岗位 

　　“我们输液室原来有17名护士，现在又增加了5个人。”在江大附院门诊部主任严翎指引下，记者来到了输液室。记者看到，4间输液室里坐满了人，还有许多患者在家属陪护下，拿着点滴瓶站在走廊上，甚至在输液室外的露天院子里挂水。

　　“往年这个季节就是感冒多发期，只是今年比往年更多而已。”严翎说：“以往一般人发烧感冒，就在家里自己找点药吃。现在嘛，因为甲流，有了感冒症状的病人就多了一层担心，怀疑自己会被感染，总要来医院看看才放心。”

　　尽管天气很冷，但专门负责为患者扎针的护士头上却沁出了汗珠；“您一定要按住了，至少5分钟”、“来了，马上就过来”、“请各位陪护人员给需要挂水的人让个座可以吗？谢谢大家了”、“您岁数大了，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们”，护士们的嗓音已经沙哑，她们连喝口水的功夫也没有……在记者眼中，每位护士的身影都是那么忙碌。

　　“大伙已经连续3个星期没有双休日了。”江大附院输液室护士长姚敏对记者说，护士的作息时间正常应该是每天上午8：00－11：30，下午1：30－5：30，可现在大家每天都起早贪黑，早一点下班也到晚上7：00了。“现在我们每天中午只有10分钟吃午饭。”姚敏告诉记者，医院后勤已经为她们进行了调整，每天中午送来一荤四素的盒饭，大家轮流用餐。在一人医，护士们的吃饭时间是20分钟。不一样的是，饭不是送上门，20分钟的时间里，护士们需要买回盒饭、吃完，然后回到岗位上。

　　“除了为病人打吊针、拔吊针，别的时候大家都是在输液室里不停地走路。”姚敏说，一天下来，每个人在面积不大的输液室里至少得走上10公里。“我们这里已经‘倒’下5个人了。”姚敏说，在11月中旬开始的这波流感里，已经有5名护士相继患上了感冒，可她们依旧坚持在工作岗位，只是下班后在更衣室里自己挂水……

　　“姑娘们，歇一会，吃个山芋吧。”采访间，一位老大爷把一塑料袋的烤山芋递给了姚敏。“他是我们这的一位慢性病患者，隔三差五地来挂水。”姚敏告诉记者，老大爷与她们这的每位护士都很熟络，这段时间老大爷看她们实在太辛苦了，每次来挂水时总是带着点吃的“犒劳”她们。

　　“今天已经有1700人次左右的输液量，昨天是1800人次，在这之前是连续5天的2000人以上的输液量。”在一人医输液室，记者遇到的护士长刘卫军说。这时，时间是27日下午的4点多钟，“输液患者的数量还有上涨的空间”。在她的背后，护士正在忙着给患者扎针、配药、巡查。在她们的操作间周围，是成人和儿童的输液室，空着的位置屈指可数。在输液室外，临时设置的椅子围着大厅的栏杆，这里是另外240个输液的位置。其中，只有一个角落用于“非流感”病人的输液。几名护工正在把用完的输液瓶往外运。“一天大约2000人挂水，算一个人两瓶，那就是4000瓶了。”一位护士说。

　　病房护士兼任

　　输液室“临时工”

　　现在，输液室拥有整个医院最多的病人，医院各个科室最好的护士也在向这里增援。

　　输液病人很容易在成群的护士当中找到不止一个护士长，她们帽子上的蓝色横杠是很容易辨别的标志。现在，在江大附院已经形成了一个规矩：每个科室的护士长都轮流到输液室来帮忙，每天晚上都保证有2个护士长在输液室值班。因为即使是每天凌晨2点到早晨7点，输液室都至少有30多位患者在挂水。而每天自愿前来输液室帮忙的护士仍络绎不绝。“谁说80后的孩子娇气？”姚敏自豪地说，现在她们这里的护士很多都是80后，可她们从来不计较个人得失，自愿加班加点为患者忙碌。

　　支援输液室成为各家医院统一的行动，一人医的护士长王佩凤原本属于神经内科，在她旁边利用短暂空闲，活动脖子的是骨科的一位护士。“现在，各个科室都在抽护士支援。”王佩凤说。她这样介绍她们这些输液室“临时工”的工作时间：7点30分在自己的科室上班，下午5点30分下班，然后吃过晚饭到输液室继续上班，晚上10点左右下班。而一些专门调来支援的护士已经在输液室工作了两三个星期。

　　江大附院的采访结束时，姚敏的女儿王一寒来找妈妈了，孩子脸上脏兮兮的，可她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最近可舒服了，妈妈从来不管我”。姚敏苦笑着说，孩子的班主任前几天给她发了短信，说孩子总是丢三落四的，她回了短信给老师说，“医院的患者每天都在增加，自己实在是太忙，没空管孩子，还请老师多关照。”老师的回信让她很感动，因为老师说：“你尽管忙工作，孩子交给我了！”姚敏摸着女儿的头说，“总觉得挺对不起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