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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芙蓉的“笔墨官司”

发布时间:2016-11-04 10:06  金山网 www.jsw.com.cn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文/张晓波

  “水莲开尽木莲开 ”为白居易诗句,告诉我们,世有水莲、木莲两花:前者是荷,开在水中,出淤泥不染;后者木芙蓉,开在水岸,迎秋霜怒放。一为“出水芙蓉”,一为“照水芙蓉”,两相辉映,如同姐妹先后挑帘而出,各美其美。

  来标一下“木芙蓉版图”吧,自黄河流域及华东、华南各地,已是半个中国。蓉城成都,即以她为名。木芙蓉是小乔木,高的几米,矮的数尺,色近荷花,形似牡丹,真正“兼美一身”。 大致有红、黄、白、粉等几色,花瓣如晨风中小美人的罗裙,轻倩妩媚。名品“三醉芙蓉”晨开白花,午转桃红,晚又变成深红,就如美人连饮三杯的醉态,也有让人留连三顾之意;“鸳鸯芙蓉”的花瓣一半银白色,一半粉或紫色;还有一种罕见的,其花一日白,二日鹅黄,三日浅红,四日深红,至落呈微紫色,人称“文官花”。

  “文官花”?妙!

  唐代白居易、韩愈、柳宗元……都有吟咏木芙蓉的诗作,而宋代是更吟赏此花的高峰期。所以,关于木芙蓉,常见“笔墨官司”。

  “水边无数木芙蓉,正似美人初醉着。”初读,以为是哪个多情公子如纳兰容若、贾宝玉之作。其实,是“拗相公”王安石之诗,传说他不修边幅,变法起来极为执拗,谁知写起木芙蓉,却是柔情万种。东坡在杭州做官时,筑苏堤,栽桃柳,植芙蓉,所以,西湖夏有水芙蓉,秋有木芙蓉,好似西子,浓妆淡抹皆相宜,他也写下了“人家尽种芙蓉树,临水枝枝映晓妆”之句。与王、苏二人大有同感的,是元代的蒲道源,他笔下的“午醉未醒全带艳,晨妆初罢尚含羞”,活脱脱一含羞小美人的模样。

  如果光说木芙蓉之美色,既不客观,也不全面。她凌寒开放的不屈气节,更合古代文人心意。所以,古人谓芙蓉“二妙”:美在照水,德在拒霜。

  如果你不烦,我再提一下王安石与苏东坡,同为文坛巨匠,却是“政见冤家”,对木芙蓉,也各表其识。王有《拒霜花》一诗,“落尽群芳独自芳,红英浑欲拒严霜。”东坡在《和述古拒霜花》里抬杠“唤作拒霜知未称,看来却是最宜霜”,“拒霜”与“宜霜”,一字之差,但坡仙的气度,不光我,亲爱的读者,你肯定也是欢喜得紧。有“宜霜”之花相伴,或赏其姿,或叹其性。你都不会再觉有“秋下一心愁”了,不是吗?“冰明玉润天然色。凄凉拼作西风客。不肯嫁东风。殷勤霜露中。”范成大以“也傍桑阴学种瓜”等田园诗闻名天下,不承想,同样说是霜季开放,这句“不肯嫁东风”真是神来之笔。

  俗话说“你之蜜糖,彼之砒霜。”

  也有不喜欢木芙蓉的,如上官婉儿,在《镜花缘》中,她把36种花分为师、友、婢三等,木芙蓉的地位是“花婢”。婉儿这样解释:“芙蓉生成媚态娇姿,外虽好看,奈朝开暮落,其性无常。”都说芳华难常在,美者更易逝,婉儿也仿佛是对自己一语成谶。 当然,绝世才女的评价,挡不住宋代诗人郑域的痴爱:“若遇春时占春榜,牡丹未必做花魁”,我以前对凭一己喜好、武断之人反感,遇到这位郑先生,倒是心生几分好感——因为我也喜木芙蓉,若美人颊上一抹羞涩,如今,女子那一低头的温柔羞涩,已不多见。

  说得好,不如做得好。

  最倾心种植木芙蓉的,莫过后蜀主孟昶。他曾在成都内外遍种木芙蓉,每到金秋时节,“四十里如锦绣”, 如梦如幻, 让人心驰神往……他的爱妃花蕊夫人被尊作“芙蓉花神”,她命人将木芙蓉树皮抽出纤维织布,制成帐幔,又萃取芙蓉花汁液,用来染织,称“芙蓉帐”。明清时代,南方的新娘子一般都以芙蓉帐作为陪嫁,所以,白居易还有“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试想,睡在这样的“芙蓉帐”里,所梦何人,樊素还是小蛮?

  秋阳温雅,望木芙蓉,顿觉心事易滋难收,有些隔世,又有些遗世,终究是让人恋世的。罢罢罢,木莲如锦,我无灵笔,书其风神,就将有关木芙蓉的锦绣篇章、笔墨官司,一一拾掇,吟之诵之。

来源: 作者:  责任编辑: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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