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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弄堂

发布时间:2016-08-17 09:45  金山网 www.jsw.com.cn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文/周竹生

  单位小年轻迫不及待地开启了中央空调,温度呼呼下来了,电费蹭蹭上去了。如今的小年轻对温度特别敏感,冷热都会嗷嗷直叫。

  回想起我们小时候,一阵焦灼曝晒,一片起泡油皮,不蜕几层,是度不过夏天的。以换肤的方式度过炎夏酷暑,是我们这些乡下孩子熬暑的普遍模式。大树底下,池塘水里是我们最爱的去处,每天必泡。大人不手操树枝火暴暴地在塘边转圈催赶,没有几个愿意出水。老井里吊出的一桶水,冰冰凉,透心凉,毛巾浸后拧干周身擦一遍,通体舒坦。要是能吃上一片老井里泡过的沙囊西瓜,这个夏天就没有白过了。

  凉凉的西瓜是奢侈的希望,但是荫荫的弄堂是我的避暑胜地。

  老家的房屋是有年代的老宅,一排五间的二层走马楼高高耸立在小村中央。我家在最东头,不知为什么,我家和第二家之间在一楼有一个小小的弄堂,南北通透,近半丈宽,近一丈高,近两丈长。弄堂里开有两个门,西边邻居门开在弄堂的南口,门朝东,我家门弄堂的北口,门朝西。小时候依稀记得大人们说这弄堂是一条火路,谁都可以穿行。

  说是村里人的公共通道,使用得最多的还是我们相邻而居的两家人。弄堂的地面是纯粹的泥地,多年踩踏,像庙堂里的罗砖地一样油光光的。两侧厚重的土墙,脚下踏实的泥地,头顶厚厚的楼板,四面包围,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阻隔了高温。年代越久,阻隔效果越好,就像把北方窑洞搬到了南方。

  夏天一到,弄堂的优越性就充分显示了。午饭时端着个大碗,直接坐在弄堂里的泥地里,屁股底下没有了室外火烧火燎的灼热感,用丹阳土话的必笃之荫来形容,恰到好处,以至于至今我都不能忘怀,都以为这个必笃之荫的词语是丹阳话里少有的极具修辞性和艺术范的高级形容词。

  吃过午饭,搬出一张长春凳当桌,门槛当矮凳,伏在桌子上写作业。一口穿堂风,由南向北,徐徐吹来,在这里写作业,免去了热汗涔涔的焦躁不安,心定神清,效率也高。在那个没有空调的年代,自来风是大自然的馈赠。常有猫狗来此蹭凉,它们舒展开身子,分别趴在长春凳的两头,闭目养神。

  作业写完了,有时时间尚早,我会躺到长春凳上睡会午觉。一点也不闷热,睡得特别香甜,一觉醒来,精神焕发,一头冲进烈日里,头顶烈日,脚踏烫土,一路小跑,只身一人到离家六七里地的一个下属初中上学。

  夏天,弄堂给我带来了阴凉;春季,弄堂充满宁静。弄堂头顶是木质楼板,上面是西侧邻居家的二楼卧室,两侧是土坯砖,上面抹有稻壳搅拌的混凝泥浆。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砖面斑驳,坑坑洼洼,倒是给野蜜蜂提供了巢穴。油菜花开的时节,黄褐色的野蜜蜂纷纷来此,寻找砖面上的小孔,飞来飞去,进进出出,嘤嘤嗡嗡。这是我近距离观察小昆虫的好时机。

  春雨霏霏和秋雨绵绵的日子里,弄堂成了我和儿时小伙伴玩耍的天地。没有雨淋的公共区域里,大家可以自由自在地玩。捉白果、弹弹子、踢毽子、跳皮筋、丢沙包、跳方格、抽地鼠、比烟盒、拍纸折,玩得不亦乐乎,不玩到天昏地黑不停息。

  小小弄堂,快乐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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