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峥嵘

　　星期天去小码头街游玩，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不禁想起了20年前这里的巷弄生活。

　　早晨，当第一抹阳光射入东窗，小码头街一天的生活正式拉开帷幕。小巷里弄的晨曲将你从睡梦中唤醒：孩子“咿唔哀哑”的撒娇声、主妇催促小孩快点起床上学的叫喊声、隔壁人家扫地的沙沙声、木制楼梯急促的上下楼声……这一切，汇成了巷弄的交响乐。在不和谐的巷弄交响乐中，可以看见巷弄口热气腾腾的早点摊点，出去工作的人们急匆匆的步伐，熟人见面亲切而简单地互致问候。

　　巷弄的上午属于忙碌的主妇们，她们三三两两出去到菜场买菜，端着小板凳坐到了一起，议论着菜价贵贱和品种好坏。一边择菜，一边谈论张家长李家短，制造“巷弄新闻”，鼓吹“巷弄舆论”。卖青菜和水果的小三轮车，在小街上巡游，眼睛却注意着巷弄，企望着有人会招呼他们。后门外，主妇带着小孩子，同小贩讲价，还有邻居出来助阵。叫卖声、喧闹声，回荡在悠长的巷弄，充满生活气息。有些主妇为了不使自己脱离弄堂活动，做家务时常把门半开着以便知道外面的动静。有些索性在门上挂半边布门帘，这样既安全又可与外界保持联系。

　　巷弄的午后是安静和懒散的。家家户户都关上门窗午休，巷弄里也见不着几个人影，偶尔能听到屋顶跳跃的猫儿不小心踩落瓦片时发出的响声。下午三四点钟，巷弄活跃起来，另一批小贩出场了，卖麦芽糖的担子，卖玩具的挑子，卖油炸臭豆腐的，卖酒酿的、修煤气灶的，人们只需听到不同的吆喝声便知道是什么小贩来了。三五成群的孩子们背着书包回来了，开始在巷弄里玩耍。女孩子跳绳或踢毽子，男孩子踢小足球或“抓强盗”。偶尔也有几位老人坐在墙边下棋或四人一组打牌，有时还会为了一张牌争得面红耳赤。主妇们开始制备晚餐，炉灶上、锅勺间升起腾腾热气，扬州干丝、淮安豆腐、四川辣椒……这些气味从灶披间的窗口冲出来，飘荡在窄窄的巷弄里。

　　晚饭后的巷弄，迎来的是一天最惬意的时光。板凳、躺椅摆成了一字长蛇阵，夜晚的习习凉风驱走了白天的疲乏，人们在巷弄里纳凉，说着东家长西家短，有的甚至支起了麻将桌，惬意地砌着他们的麻将墙。已经洗过澡的小孩被大人强迫着坐下乘凉，相互交流着街上流传多年的传说故事。走街串巷的小贩留下串串好听的叫卖声，小孩则缠着大人去买各色的冷饮和小吃……夜色渐沉，人群才三三两两散去。

　　小街上的居民经济条件一般，住房并不宽裕。天井虽不大，讲究的人家会利用这寸金土地植花种草，让夹竹桃从院墙上伸出，虎刺在脸盆里生根，被主人修剪得曲枝弯绕，宛如虬龙，盆景虽小，但上边枝叶翠绿，生机盎然。更有人养鸟养鱼，与其同乐。哪怕只要有一个“巴掌大”的露天空间或有一个伸手可及的屋面，他们便会从花鸟鱼虫中自得其乐。

　　巷弄里的生活，就是这般有着触手的凉和暖，可感可知，更给人一些莫名感动。这些琐碎的情景和日常的生活，真真实实，有着烟火人气和浓浓的邻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