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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里的那个女孩

发布时间:2016-05-10 07:49  金山网 www.jsw.com.cn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文/张波

  很多年过去了,那个女孩的影子时常在我脑海里若隐若现,甚至连她柔弱纯真的声音都会萦绕在我的耳畔。

  我在小城电台主持广播综艺节目《星期八十分》时,她是我在一堆厚厚点播信里相逢的一位忠实听众,也是一位特殊听众。每封信都很长,秀丽端庄的钢笔字,语句也很有文采。隔三差五,我会为她点播一首歌。后来,她在信上多次提出想见见我,还约在她家。

  《星期八十分》当时在小城很红火,听众来信每天都是用麻袋拎。每年实习生都会帮我拆信、分类、编排。那位女孩的信,也许因为字迹俊秀,字里行间充满真情实感,屡屡被学生们选中、采用,推荐给我安排在节目中节选片段播讲。

  慢慢地,我觉得这个女孩不一般,信中流露出欢喜之后隐约的忧伤,引起我的关注。

  一天,女孩的家人把电话打到我们电台文艺部,说女孩很想见见《星期八十分》的主持人,还非邀请我去她家里不可。

  我能感觉出这是位有故事的忠实听众。我带上助手,穿过曲里拐弯的巷弄,在李家大山附近一排低矮的平房里,找到了她家。

  房门很矮,必须弓着腰进门。进门先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厨房,然后一间狭小的堂屋。走进堂屋时,迎接我们的那位女人冲着里屋嚷了起来:“朱朱啊,电台主持人张波他们来看你来了”。里屋有个女孩有些颤抖地说:“让他们进来啊”。

  进屋后的所见,让我们发愣了好一会儿。女孩躺在里屋的一张床上,身子陷在被窝里,伸出两只白白、短短的手臂。那双手很小,握在手里弱弱、软软的。女孩生了一张非常靓丽的脸蛋,她妈妈在我身边低低地说:“打小这孩子落下严重的小儿麻痹,一直没起来过”,说到这儿,妈妈又补充一句说:“除了不能起身,其他跟正常人没两样。”

  妈妈这么一说,女孩的身子不经意的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我们发现,女孩被窝里的身体很短,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她妈妈又说:“朱朱今年过完年已经二十五岁了,她每天在床上最大的乐子就是听你们的广播,每到周末,会等着听你们的《星期八十分》。”

  妈妈说话时,女孩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亮晶晶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从广播里“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主持人。

  女孩终于开口说:“你跟我想象的差不多,声音也一模一样,就是比我想象的要高大,我以为你是个小个子,文质彬彬的小个子”,接着,从她细溜溜的嗓子眼里发出一串细溜溜的笑声。

  那天她还说了什么,年代长了,记不清了。只记得她说她非常喜欢收听我们的节目,尤其喜欢听点歌栏目。她甚至能把我们每期节目播出内容如数家珍地回忆出来。她还对我们节目提了一些她的想法和建议,她说,她真想能去我们的演播室亲眼看一看。她说话的时候,我们能看到,她的枕头边,放着一台小小的半导体收音机和一本写信用的信笺,一支钢笔。

  能想象出,每一封点播信,以及那一手秀丽的钢笔字,她是平躺在床上,把信笺举在面前一笔一画写成的。

  那一次,我们在她的床边聊了蛮长时间,向她道别时,她又伸出那只细白粉嫩的小手和我们握在一起。扭头再看她的时候,能看到她那双透亮的双眸里噙满了泪花。

  如果没记错的话,后来我又以文艺台台长的身份,带着节目组一拨人去看了那位叫“朱朱”的女孩。记忆中,还给她带去了一台不错的半导体收音机和一些小礼品。好像是一个夏天,女孩身上只盖着一条长长、薄薄的浴巾,娇小、畸形的身子更加明显的在浴巾下凸现出来,令人久久惋惜和怜悯。

  后来,再也没见过那位姓朱的女孩,再也没人提起过这位忠实的听众,“朱朱”,你如果能读到这篇短文,希望能续上我们彼此有过的深深的广播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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