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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菜园

发布时间:2016-05-10 07:49  金山网 www.jsw.com.cn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文/王桂宏

  小时候,对广阔田野里的各种农作物情有独钟,对“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充满好奇。

  我家三间小瓦房,两间草厢屋,院子里没有菜地。我向爸妈建议在香橼树下牵爬丝瓜藤、在篱笆上种扁豆、在瓦屋顶爬瓦瓜藤蔓。春雨飘过,我取出种子,在香橼树根下,在墙脚边,在篱笆墙沿播下了种子,播下了无限的好奇心。

  放学回到家,书包没有放下,我就来到播种的地方,仔细观察。天气干燥时,会浇些水。种子怎么还不发芽呀?蚯蚓会不会把种子吃掉呀?父亲鼓励我不懂就问,耐心地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终于有天早晨,泥土中露出了两片嫩嫩的绿叶,虽然只有黄豆粒大小,却让我凝望了好久,心中腾起瓜果飘香的火焰。

  天气越来越暖和,瓜苗开始牵藤。我在母亲指导下,找来草绳,把丝瓜藤引向香橼树;把扁豆藤牵向篱笆;把瓦瓜藤先贴近墙,再从墙上到屋顶瓦片。穿衬衣的季节,院子里充满了生机盎然的绿色,藤蔓上开始打起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花骨朵。太阳的光芒催着花儿次第开放,沁出一阵一阵的清香,引来不少蜜蜂。丝瓜、瓦瓜喇叭似的黄花,夺人眼球;紫红色的扁豆花一大簇一大簇的,在绿叶丛中更加耀目。

  空中果园分上中下三层。最高处在屋顶,那是瓦瓜;其次是丝瓜,它吊在树上;再则就是篱笆墙上的扁豆。

  首先吃到的是丝瓜。丝瓜的藤蔓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主茎上生出无数的分杈,把一棵大伞似的香橼树缠得紧紧的。满树先是开满了艳丽的黄花,继而又挂出了一个个小爆竹。小爆竹慢慢地变粗。我一放学,就往树下一站,仰着头用手指着树上的丝瓜,一个一个地数,从东往西绕一圈,又从上往下看过去,但怎么数,总是要重数。数丝瓜是愉快的过程,愉悦就在这一次次的数数中。

  第一批丝瓜成熟时,母亲拿来一张板凳,把矮处的先摘下来。高处的,她将长竹竿绑上割麦子用的镰刀割下。丝瓜从高处“啪”地一声掉到地,会摔成两半,露出雪白的瓜瓤。这个时候我是最高兴的。我拿着一个篮子,捡起掉在地上的丝瓜,心中充满了无限的自豪。

  在最高处或是枝丫中间的丝瓜不宜发现或不易割到,就会慢慢地长老。随着天气慢慢地转凉,丝瓜变得又粗又大,变成了干燥的黄色。到了来年早春,老丝瓜随着藤蔓被拉下来。母亲会把丝瓜瓤掏出来,把丝瓜种子放到太阳底下连续晒。丝瓜筋是洗碗洗锅的好抹布,不粘油。晒干的种子会在雨露滋润时埋到香橼树根边的泥土中,重新生长。

  当丝瓜开始在厨房里飘香,瓦屋顶上已经爬满瓦瓜的藤蔓,开满了黄澄澄的喇叭花。

  一个一个拳头大小像战争年代的小手雷,分布在叶蔓中。我个子小,很难看到埋伏在叶蔓中的小瓦瓜。可是,我有一架望远镜,这是上海的姑妈带给我的玩具。一放学,我就会从书包中取出那架望远镜,踮着脚认真地观察屋顶。

  瓦瓜那甜甜的清香一直留在我的味蕾中。每吃一个瓜,母亲就会收集一批种子,春节可以炒瓜子吃。收获瓦瓜的任务被我父亲包了。也只有父亲有胆量爬上屋顶,把瓦瓜一个个摘下来,顺着梯子送下来。那个时候家中的口粮不是太宽裕,瓦瓜弥补了我家主粮的不足。但也只种了两年。瓦屋顶因藤蔓的牵扯,开始漏雨,父亲整理起来要爬到高处很麻烦。

  初秋,高远的天空碧蓝,阳光照在脸上特别刺眼。这时的篱笆墙已经看不到竹篾,扁豆叶丛中一簇一簇的扁豆,让人看不够。

  空中菜园最耐看的就是扁豆,篱笆墙全被绿茵茵的扁豆覆盖了,这一幅画面,就像在画展厅里欣赏国画。采摘扁豆是我的任务。一手提篮子,一手采摘。当丰收的硕果装满了篮子时,我的心中充满了人生难得的满足。

  经历了丝瓜、扁豆、瓦瓜,院子里的空中菜园让我的好奇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幼小的心灵对人生有了初步的感悟。后来经历了人生风雨后,我开始明白,人生就是一颗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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