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向二师兄看齐，我决定还是喜欢初春。因此，我要在这里为乍暖还寒的初春说几句好话。

　　夏天太热，冬天太冷，料想二师兄最喜欢的应当是暮春时节，那时气候宜人，花团锦簇。可是太舒服了容易令人沉迷怠惰，沉迷怠惰是个被动的词汇，我不喜欢。当然，人各有志，本来就以沉迷怠惰为人生最高境界我就不批评了，这个你懂的，二师兄。 

　　喜欢早春喜欢的就是那种乍暖还寒，不被裹挟但又不那么自由，比较舒服又不是非常舒服；忽冷忽热，不可捉摸，有切肤的清冽寒气，也有近看却无的淡淡绿意；不是那么周到，有初萌的笨拙和新发于硎的峥嵘质感；像一枝玫瑰骨朵，你可以信心满满地预见它的醉人绽放，但又必须保持对那些刺的适度敏感和警觉。

　　这簇新叶是早春的见证，包含了上述绝大部分品质。新叶就是无花植物的花苞，它们娇艳并且保持着警觉和力量，充满了试探和好奇。它从深黯粗粝的树皮下钻了出来，新鲜、稚嫩又棱角分明。在两段不同纹理的粗壮树干的衬托下，更显得倔强又淘气。纹理的不同透露出两棵大树的不同身世——事实上，它们并非如此紧密地生长在一起，而是通过视角的移步换形和镜头的远近错觉，被“长”到了一起。空间距离被虚构了，但它们如此肯定的存在却真实无误，它们同样沧桑，并且充满了承托的力量。新叶从大树上迸发出来，在阳光下开心地招摇成一朵花。粗粝之上，娇嫩升起。

　　要知道，不是早春强迫你不得怠惰，而是因为有那么多不可捉摸的风云，那么多令人惊喜的升起，那么多吹弹得破的新鲜，那么蕴藉那么丰富……二师兄，你怎么舍得怠惰？

　　（唐悦之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