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前的霞光映红了天空，天空倒映在水面，水面上飘摇的水汽也现出清浅的嫣红。远山如黛，那青蓝在霞光水汽的环绕下更显得娴静幽远。几茎细草在清晨的微风中轻摇，几只刚睡醒的野鸭在水面上懵懂地游荡，平滑的水面留下它们闪亮的踪迹。

　　雾色水汽中的景色朦胧得像梦，或者是梦总是喜欢以水雾隐约的模样出现。梦不真切，不清晰，躲在轻纱的后面，存着阻隔和距离，让人好奇懊恼。有时我们不愿醒来就是为了把梦境看得清楚些，但是总不能如愿。梦是昼的延续但不是昼，就像昼是梦的延续但不是梦。

　　在一年的最后一天回望，或在几年、十几年的某一天回望，眨眼间与一年越来越近，不必众神哂笑，我们回望着那些过去的岁月——当我们开始有意识地回望，我们突然之间有了神性，开始明白眨眼的功夫与一年、十年，其实如此接近。

　　南山雪未尽，水暖鸭先知，草色需遥看，黄鹂翠柳鸣，又一个春天如期而至。大人对孩子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从前，大人们从他们的长辈那里听到这个忠告，现在他们把它转告给孩子们。转告的时候他们心里开始疑惑，这些疑惑是岁月积累、年齿增长赋予的。他们在疑惑中用马克思·科莫雷尔的诗句改写这古老的忠告：

　　有人说，一年

　　有人说，一个春天

　　有人说，一天

　　有人说，一个早晨

　　众神笑了，它们并无不同

　　于是，大人们突然想起了那个齐万物、同死生、穿越梦醒的庄同学，关于眨眼的功夫、一个早晨和一年的等式，两千多年前他就给出过清晰的演算过程。       （唐悦之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