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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是热的

发布时间:2016-02-15 08:09  金山网 www.jsw.com.cn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文/半丁

  毋庸置疑,雪真的会吹弹得破,所以在写下雪这个字时,我总是很小心,生怕亵渎了雪的清,雪的白,雪的洁,雪的悲悯情怀。看雪的表情,自觉应该置身于物外,立足于无限高远——借用一句歌词:月亮之上,便能悟出:雪是热的。

  雪巡视人间,大约都在冬季。雪的出场很有序,也很隆重:先酝釀冷,后汇集风,最后再聚拢寒云,浩浩荡荡,循环往复,如是者再四,往往由小雨开道,大风宣告,最后,多在夜里悄悄地降临人间。当地球村的子民们一早开门发现,世界一夜之间突然长满了琼花玉树,惊喜得不忍踏出第一个脚印时,雪静静地笑了。对于茫茫的白雪,地球村的子民们深深地怀着一种敬意:那是一种苍凉、一种凄美,于是便感念天地之悠悠,绵延了古往今来,消减了距离与空间。不想说雪底的花木扶疏,亭台楼阁是何等的静美,也不想说纵橫亘古的滔滔长江运河,此时都放缓了脚步,冰凌在江南小城岸边堆叠着、拍打着,倾听雪的令人愉悦心醉的清音。此时,把玩一两枝梅花,一个个有关雪的人物便从清冷中走出:一曲“苏武留胡节不辱……”雪在苏武的节旄和牧羊鞭上用十九年时间才慢慢地滑落;一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雪在岑参的马头快意地滑落;王昭君怀抱琵琶行进在和番的雪途中;文成公主传播中原文化行进在亲藏的雪途中……坚忍、豪迈,以身许国。一行车辘痕,一行马蹄印,在苍凉无垠的如玉的世界里重叠,在历史里复合,在黑水白山里更新。山一程,水一程……黑黝黝的山头被白雪包裹着,铁塔直指遥空,天地此刻格外地宁静、深远、沉郁。

  北风过处,晶莹的雪花四处飞散,歪歪斜斜,疏疏密密。无垠的大野中游走着怪异的啸叫,在冰凌般的枯芦丛中,我忽然听到了一丝异样的声响,是雪在与我耳语:你在孤冷中?是的,因难以承受世俗污秽,出逃于此。雪轻轻地笑了:我亦为世俗污秽而来,不过请看我:只见雪翾羽般飞舞着扑向污浊黑水……雪融入大野,肥沃了土地,滋润了禾苗;雪填平了沟壑,洁净了污秽;最后终于成就了令人身心愉悦的白茫茫洁净世界,此刻人间是一片大同! 惭愧,人,不能奋身如雪!

  关于雪,有人说:瑞雪兆丰年;有人说:为瑞不宜多。其实雪就是一首白居易的古风:《卖炭翁》。关于雪的品质,有人企盼着,有人遐思着,将其画在竹帛上,将其写在诗中,将其唱在歌里,将其变成座右铭……

  面对能让禾苗茁壮,让黑夜变白,让世界变洁,不惜以晶莹、洁白之身与污浊世界抗争的雪,总能让人想起一串串冷艳凄绝不忍卒读的女性名字:蔡琰、薛涛、杜秋娘、李清照、窦娥、香君、杜十娘、秋瑾、萧红、丁玲、林昭、张志新……这些家喻户晓在历史中存在过、抑或不存在的女性,她们的才情或气节都让人惊叹艳羡,她们的命运都令人扼腕叹息,她们为了信念与世俗抗争,以其羸弱娇小的身躯,如飞蛾扑火,直指异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以想见其惨烈。她们无异于古罗马角斗场上的雄牛,一次次地身中利刃,一次次地鲜血橫流,一次次地遭遇惨绝人寰,直到最后致命的一击,才轰然山样倒下,却依然怀抱着向善的圣洁之心。其时,她们俱已化作了天上的新星,和雪一样,其实她们离我们并不太遥远。

  雪,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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