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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怀念,母子播音那时光

发布时间:2016-01-19 08:03  金山网 www.jsw.com.cn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文/张波

  有段日子了,醒早了,再也无法入睡,时钟不偏不倚指在早晨5点。

  最初那会儿,也是在这个点儿,我还在文工团。

  大清早,家里最先起身的是母亲。蹑手蹑脚地起身,洗漱,很快便出门了,轻得听不见关门声。

  家里离电台只隔一道围墙,二十分钟之后,墙上的广播喇叭随着音乐响起母亲的声音:“镇江人民广播电台……镇江人民广播电台,听众朋友们,早上好,今天是某月某日,星期……现在为您播报今天全天的节目内容……”

  母亲是宁波人,声音柔软,细腻。在立体声调频广播还没普及的岁月,母亲的声音从广播喇叭或是半导体收音机里传出,即使音质单薄,高频突出,依然比在家时还要甜美,妩媚。

  播完天气报告和早新闻,母亲会插空回一趟家,忙忙家务。这个时候她会故意造出点动静来催我们起床。吃着母亲熬的稀粥,就着父亲买回来的油条烧饼,每个早晨,全家人围着小桌,听着母亲的唠叨,就像是听她播报广播节目。

  母亲生得洋气,气质绝好,但不善交际,性格也属于那种孤傲,凄冷的类型。之前,母亲和父亲同在一个部队文工团,父亲是乐队指挥,兼任大提琴手。母亲在声乐队唱女中音。母亲平时在家非常喜欢听歌,女中音关牧村和罗天婵的。

  母亲播音的名字叫“雨田”,没有电视的年代,小城播音员“雨田”的名字,家喻户晓,人所皆知。

  后来,我调入刚刚筹建,急需招人的“广播电台”。

  新鲜几天过后,很快觉得节目预告实在乏味。这么简单,照本宣科的活儿,对于像我这样当过那么多年演员的人来说,岂不太小儿科了?不过,我也只敢回到家里,饭桌上跟母亲发发嗲。

  母亲当时已经是文播组的组长,里里外外备受尊敬,在家里,多少也带回了点儿惯性的“余威”。她不容分说,斩钉截铁地冲我说:“别总想着一步登天,别说你,北广学生来台里毕业实习也必须从头开始,当年央视的李瑞英她们,不也是像你一样,上早班,播预告,播天气,然后才上新闻的吗?”

  我从此不再提不该提的事儿。

  终于可以从节目预告升级到可以播“天气预报”了,对全城的广播听众来说,这是最能引起他们关注的动态信息,也是收听率最高的节目时段,我好像开始慢慢感觉自己成了一名真正意义上的播音员了。

  播音岗位的下一站是“专题播报”,这对播音员的语言、语感、语速、语音基本功是一个最恰当,最有针对性的训练过程。

  母亲最先带我成为她的搭档,走进播音室,播起了每天的早晚新闻。

  这感觉有点奇怪,在家还不时冒上几句镇江方言的我,要和母亲一道播报全市人民每天都在竖着耳朵听的新闻,刚开始,别说我,连母亲都不习惯。一进播音室我俩就乐上好半天,一个字或是一句念错了,停机后更觉着可乐。

  新闻播音的关注度果然很高,上到政府,下到机关事业单位,包括电台上下,很快产生影响。自己没发觉,别人肯定看在眼里,渐渐地,我开始有点自我膨胀,骄傲自满。对反面意见全然不理会,我行我素。

  “新来的那位男播声音很漂亮,很有激情,像大台出来的风格”……诸如此类的好评不绝于耳。

  “我不喜欢那个男声播新闻,拿腔拿调,话剧念台词似的,做作”,另一拨人对我居然有这样截然相反的评价。

  一天晚上,母亲终于忍不住找我谈话了。

  “别光听好话,反面意见对你进步有好处,何况人家说得一点不错,你播新闻的语调是不对,自己好好琢磨琢磨。”我相信母亲说的是真话,她是听见这些议论后,最着急的人。

  母亲不止一次用播新闻的语感示范给我听,讲述句子中的重音、停连、气口和语势。私下里,我一遍又一遍地录音,反复查找和纠正新闻播音“客观”、“真实”、“鲜明”和“平和”的语境语感。直到被听众们广泛认可和接受。

  省城广播界的播音前辈戈弋,胡德兰,对我们这对播音界“母子”早有耳闻。我的老师中央台播音鼻祖,夏青、葛兰、黎江、方成、虹云、雅坤在北京全国播音员培训班上,多次提出要见见我们这对广播界不多见的“播音母子”。

  当年,我的一篇征文《妈妈,再教我一次》被作为获奖作品刊登在《中国广播报》上。可惜的是,母亲没来得及读到我的那篇散文……

  父亲先走一步,母亲跟着走得匆忙,两袖清风的二老没给家里留下什么贵重的物件。最值得我珍重的,是那台一直陪伴母亲到临终的“红灯牌”半导体收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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