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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谷场守夜

发布时间:2015-12-16 07:52  金山网 www.jsw.com.cn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文/赵理章

  守夜,我们习惯称作看夜。生产队看夜,必须是甲等劳力,一天能得十分工的成年男性。

  一九七一年,我十七岁那年成为一名血气方刚的年轻甲等劳动力,有资格加入看夜队伍了。队里甲等劳动力有四十多名,一老一少两人搭一个看夜的班子,每人每值一夜生产队给五分工(半个工),每夜轮流,我们每两个月轮到约三次,常年循环。不论农忙农闲,不论刮风下雨,不论春夏秋冬。

  吃过晚饭,我们各带一铺被子,来到打谷场边的一间小屋,我们称作“窝舍”。“窝舍”专为看夜所建,纯土坯的小屋,勉强放置一张双人床,屋内没有板凳,也没有其他任何物品,一支瓦数不高的白炽灯挂在屋顶下。小屋朝谷场一面有一个进出的小门,门上没有配门板,整天开着,小屋其他三面没窗户,各开有一个小洞,便于夜间守夜人坐在床上就可以观察外面动静。双人床是当年生产队格田成方时,用田间挖到的无主坟棺木晒干打置的,棺材木当时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解放木”。棺材木大床是灰暗色的,不上油漆。

  生产队没条件建大面积的仓库,谷物全是露天堆放在谷场,每晚看夜尤为重要。在忙时,如开夜工脱粒可不必值夜。

  秋收季节,我们看夜不睡“窝舍”,打谷场稻草秸秆多的是,每十个小稻草把为一捆,稻草捆“囤垒”成一个稻草“窝舍”,睡在里面很舒服。三面围着稻草,地上再铺上一层厚厚的稻草把,既暖和又新鲜,我们巴不得每晚值夜时都能睡在这稀奇的“草窝”里。

  睡稻草窝应该是不卫生、不安全的。稻草的根部吸附着泥土,秸秆上还残留着许多水稻晚期治稻飞虱时的农药。但那时候,我们根本考虑不到这些。

  大忙以后,大部分粮食作为公粮送到了镇粮站,很少的一部分作为口粮和种子,搬进了生产队两间砖瓦结构的仓库。生产队这唯一的两间仓库是专放粮种、豆种、谷场用具以及农药化肥等物的。

  在打谷场的边缘,还盖有十几间泥土坯草屋,作为牛舍、猪舍,这些地方都是我们平时守夜的职责范围。

  大热天,“窝舍”内热得难以入睡,我们就把大床搬到谷场中间,支上一顶蚊帐,睡在外面。

  有一次值夜,我把新买的拖鞋脱在床前蚊帐外的打谷场地上,早晨醒来发现不见了。专门防小偷的看夜人,竟被人家“偷”走了东西。这双塑胶拖鞋的款式颜色都是最新的,是我半年起早贪黑地割青草,用喂大的一对兔子卖出的钱换回来的。卖兔子得了1.50元,买拖鞋用了1.38元,我难过了一个夏季。

  常年与我搭档看夜的是队里德高望重的老农姜某,他是位受全村人尊重的一位老党员。我与他看夜睡在一床,一动也不敢动,不敢靠近他,不敢翻身,不敢弯腿,因为实在是太敬畏这位老农民、老党员了。姜老睡觉也不大动,不知是他在照顾我,还是他生来就这样。他让我睡在床里边,睡前关照我说:“你夜里尽管睡觉,场上的事,我夜里起床时出去转转。”

  因为年轻,白天在队里劳动也累,我总是一觉到天亮,很多事都由姜老担当了。睡梦中,不知道姜老夜间他起来几次,也不知道他在粮堆旁巡转多少遍。

  谷场守夜是农村实行人民公社化、集体化特定时期的特别行为。这一种农村群防群治的、有效的积极方式,一直持续到实行生产责任制,承包到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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