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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桌

发布时间:2015-12-14 07:51  金山网 www.jsw.com.cn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 王 一

  那张木桌,是米香最浓的时候,就像一湾被截流的河,时光暗涌,米香一直在我们三代之间环绕。

  木桌很老了,外婆外公用过,他们早已老了,妈妈用着用着也渐渐要老了,我用着用着也长大了。人老了,身体会出毛病,木桌也是,木桌是外婆的父亲亲手打出来的,每一块木头都在他粗糙的手掌心中抚摸过千遍万遍,可是再好的木料也逃不过长年累月的侵蚀,点点霉斑是岁月的痕迹。与老人一样,木桌也不稳了,一上一下的,外公用一块小木块垫在桌脚,桌上依旧摆着最香的米,桌上依旧坐着我们三代人。

  米香从未改变,变的是吃米饭的人,是吃米食的方式。

  很多很多年前,桌上摆的是稀米汤,桌边的外婆外公能搭着咸菜喝上一碗便觉得再幸福不过,后来桌边多了妈妈和舅舅,他们趴在桌边,一年又一年直到长大。嫌这张木桌太旧太破,舅舅和外婆协商好多次:“这桌子不稳,而且房子也翻新了,把它扔了吧,我给您买个新的,可以折叠自动的那种,”“桌子又没坏,扔了多可惜,用了这么多年就用习惯了,我跟你爸两个人在家的时候可以用用啊,家里地方大,它又占不了多大地儿。”但最终新桌子还是替代了旧桌子的位置。那一次,我去外婆外公家小住,他们帮我做了丰盛的饭菜,自己却用打了补丁的瓷盆装了一碗火坑里烤的山芋,自然地搁在偌大客厅犄角的老木桌上,像蜜糖般的山芋配上一碗浓稠的米粥,坐在木桌旁的两位老人,吃得那么香甜,“这木桌子用了这么久舍不得扔咯,我身体又不好,反而吃不惯大鱼大肉的,你舅舅总说要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哎,没办法。”外婆一边对我说着,一边用眼睛注视着桌子。我被这个生活的小碎片割伤了心,感到一阵酸楚,桌子老了,人也老了,桌边的人变了,桌上的饭菜变了,这张老桌子陪伴了几代人的成长,是我们三代间的桥,它一直都是米香最浓的地方,老旧的东西难道就该被淘汰吗?它是经过岁月的洗礼而沉淀下的永恒,它所传承的是这一个家的温暖与和睦,它所见证的是生活条件的改善,是时代的转变,正是因为一切都变了,老木桌依然还在承载着最浓的米香而坚守在农村人的心中。

  我把饭也端到了木桌上,陪两位老人一起吃,“我觉得小桌子坐着舒服,新桌子太大了,菜我都夹不到,外婆,我也要吃山芋,”外婆满脸皱纹的脸上笑开了花。

  木桌还在,即使它不再起眼,但总是能吸引我们的眼球,因为它依旧是米香最浓的地方,能散发浓浓的亲情的味道,是我们三代间无法割舍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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