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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货与羊肚肠

发布时间:2015-12-07 07:58  金山网 www.jsw.com.cn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 田一洁

  吃货都不仅好吃,能吃,有些吃货为了一口吃的,能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特别能吃苦,这一点我有体会。

  那年腊月,坡下的叔叔砍柴回来,走到我们门口说了声,也不晓得是哪家背时鬼的羊被人偷了,弄到后坡杀了,我爸问他怎么知道是偷杀了羊,我叔叔说,羊头和肚肠还扔在坡上嘛……

  那偷羊贼杀了羊大概嫌背着整羊太招摇了就只弄了羊肉走了,那天我两个表舅舅正好在我们家做客,听到叔叔的话两人对视一眼就出门了,吃货间都有种心知肚明的默契,我这个小吃货也知道他们是去捡羊头去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回来,看来找了不少地方,一个拎着羊头,一个捧着一堆肠肚面带喜色地回来了,随之好大膻骚味也扑了进来。

  接下来就是怎么吃的问题,大家一致认为要先煮透,把肉拆出来再干烧。达成这个共识就好办了,小表舅破羊头,翻过来翻过去不好下劲儿,挥着柴斧有点面目狰狞,那羊头挺大,眼睛瞪得老大,好像死得很不甘心,可破成两半平摊了我们家也没那么大的锅能煮,后来也不知道谁把煮猪食的大锅涮了拿进来,这才坐锅上水,把羊头煮上了。

  我妈问羊肚肠怎么办,她一碰到吃货们要吃这个那个就头疼,买汰烧的事都归她。早年爸爸爱带同事或朋友来家里吃饭,大手一挥让妈弄这个弄那个,至于灶间有柴没柴有米没米他不清楚。有一回带了朋友来,让妈去取块腊肉炖了,家里早就没腊肉了,我妈也不说不弄,只说那你去取来,我来烧。我爸跑上阁楼取肉取了半小时也没能取得下来,后来大手一挥的时候就少多了。这回要洗肠肚她不乐意,就说怪恶心的,也不知道怎么收拾,弄半天也炒不了一碗,所以她强烈主张扔了。

  以老爸为首的吃货们当然不同意了,几个人端了盆儿上屋后一条小溪边洗羊肚肠去了。

  三人在溪边洗到天快擦黑,寒冬腊月,水已经接近零度,三个人手冻得通红,一边洗一边吸溜鼻涕,被水冰得“咝咝”直抽气儿。

  羊肚里有层厚绒毛,还分成很多格子,拿盐搓拿手扯都没用,那头负责洗肠的不信邪,过来洗还是这样,洗了半天吃货们都表示吃过的各种肚都不是这样的,黑乎乎的这哪下得了嘴啊。

  后来还是一个伯伯来打水看到,说你们拿烧碱兑开水朝这肚里一倒,哗哗晃几下就得。小表舅听了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回去拿碱,可能蹲久了,一个趔趄扑倒了,跟谢恩似的,弄了一膝盖屎水。弄来烧碱兑开水倒下去晃了晃,果然那层黑皮一扯就掉了,大伙啧啧惊叹,随之有了“经验比蛮干重要”的心得。

  人说羊肠小道,形容路窄,所以这羊肠小得可怜,可他们也不舍得扔了,外面洗过几遍再拿一只筷子,戳进去一段,往里灌了水,水往下走,带着肠子翻过来,有一段不知怎么顺不下去了,小表舅登上一个土坡,像董存瑞炸碉堡似的那么擎着,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看电视,那天电视也不看了,在溪边看他们弄了一下午,因为有些场面比看电视有意思。

  肠子翻过来后,拿盐搓净了,拿回去肚肠一齐切好用干辣椒蒜子之类还有酸萝卜一起烧,也有一小锅。羊头煮好拆了爆炒,也有不小一锅,接下来就是幸福时光了,脸越来越红,牛皮越吹越大,这肉和酒都发挥了最大的效用。

  至于羊头什么味儿,羊肚肠什么味儿,我记得不准确了,只记得站在溪边看热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手上脚上都长了冻疮,痒了一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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