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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 呆

发布时间:2015-12-07 07:58  金山网 www.jsw.com.cn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 未 必

  那一年去丽江,在古城的深巷里,发现了一个望呆的地方,碰到了一个望呆的人。

  是在十月间的一个午后,太阳懒懒的,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却让人有柔和的感觉;有些微微的风,在脸面上拂来拂去,痒痒的很舒服。随着路边的小溪,走在小巷的青石板上。小巷忽直忽曲,小溪或缓或急,小溪顺着小巷,小巷偎着小溪,如手牵着手的两个天真烂漫的孩童,笑着、唱着、跳跃着。我们几个边走边品,品着古城的风韵,品着深巷的静美,品着这小溪曲直向前的气度。

  在小巷拐弯、小溪曲转处,一家店面吸引了我们。准确地说吸引我们的不是店面,店面甚是普通,也很平常,吸引我们的是店面前的招牌,再进一步说,是招牌上的“喝茶、上网、望呆”几个字抓住了我们的眼球。喝茶、上网,倒无特别,喝喝茶、聊聊天,看看风景,也是一番闲情雅致。而这“望呆”,成了一项业务,作了经营的内容,确实有些费解,然细细想想,似乎又有点味道。店面不大,也就二三十平方米,装饰素雅,几张桌,几张竹椅,还有几张小板凳,是我们小时候坐在门口晒太阳的那种,矮矮的,小小的。店面有一扇窗,窗向外撑开着,向着巷口,向着小溪。窗内坐着一位女子,三十岁上下的样子,齐耳短发,红衣T恤,精神,精悍。桌上一杯绿茶,汤色剔透。她靠在竹椅上,眼望玻璃茶杯,全神贯注,旁若无人。我们注意了她,她却没注意到我们。她的眼中只有那杯茶,不,是她心中只有那杯茶。也不仅仅是一杯茶,或许想着茶外的人,思着茶外的事。这绿色的茶,这透明的杯,只是道具而已。

  她在发呆。如店面招牌所言:望呆。

  她在望呆。我们在望着望呆的人。她在想什么?也许什么都想了,也许什么也没想,我们不得而知;她在望什么?是的,在望茶杯,眼神似乎是定了的,但可能什么也没望见。她的注意力在心中的那个“结”,这个“结”解不开、理不顺,则始终“呆若木鸡”。

  有心事的人,思念中的人,都容易望呆。我们想,她属这样的人。

  丽江的古城、深巷,青石板、小溪水,还有懒懒的阳光,确实是望呆的好去处。这几年,那一幅望呆的画面时常浮现脑海。受其感染,多次生起滑稽的念头,想找个地方去望呆。

  其实望呆不必刻意。刻意地望呆,是难入境界的。望呆应是不经意间侵浸其中,就如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人人均可享受,无非心境不一,感受不同罢了。

  望呆是我国南方方言。“望”是中心语素,“呆”是修饰“望”的形容词,“望呆”就是“呆望,意思是指呆呆地无目的地看。”小时候,常听长辈们斥责:不要望呆了,赶快做正经事去。那时,就是望望、看看,凑凑热闹,很简单、不复杂。这世界变化太快、太大,过去不值钱的东西现在珍贵了,以往无用的物件如今宝贝似的。

  想想,望呆成为一种时尚,甚至成为一种生活状态,也是情理之中。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不钟爱的事物,并不代表别人不喜欢。你认为时尚的东西,别人也许不屑一顾。各自以不同的方式生活着、忙碌着,相互应谦让些,包容些。

  闲暇时玩味着望呆的妙处,琢磨着望呆的意境,渐渐找到了一些感觉。

  有时觉得望呆是一种放松:忙了一阵,累了,疲了,找个地方,很安静,或一躺,或一靠,让拧紧的身子松散开来,望望呆,喝喝茶,也可打个盹。

  有时觉得望呆是一种超脱:就是呆呆地望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看着天,听着雨,顺着雨声,走进深山、走进森林,走向大海、春暖花开。

  有时觉得望呆是一种念想:心中有着那个人、存着那件事,在一个舒适的环境里,惬意地想着,无拘无束地想着,没有一丝羁绊,想怎么想就怎么想,直到美美地伸个懒腰。

  有时觉得望呆是一种穿越:任思绪飞扬,可与陶渊明共作——“采菊东篱下”;可与张择端共绘——“清明上河图”;可与张若虚共赏——“春江花月夜”;可与苏东坡共饮——“把酒问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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