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在严整肃然的屋顶上划出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印记，这片三角区域里的金黄琉璃瓦立即明艳起来。这明艳的虚拟三角指引我们看向画面中间金色雕花的红色三角--那是某个宫殿的歇山顶。是在特意寻找的这个观看高度上，这个歇山顶恰好高出了阴影中绵长的宫墙。此刻，它正完全被阳光照拂，灿然、华贵，仿佛是扒着高墙偷看外面世界的被拘束的锦衣少年。

　　琉璃瓦上的三角、歇山上的三角连成了一径斜线，斜线的另一端还是三角。显然，这个三角属于一个身份高贵的宫殿，它是这个宫殿的一个檐角，繁复的髹金彩绘、精致玲珑的瓦当滴水，特别是那排列队凝望的庄严脊兽，令这个凌空的三角更多了高高在上的优越和冷傲。此时，在这冷傲的三角上，脊兽们似正举头仰视，它们的目光与三个三角所在的斜线形成了一个尖锐的夹角--吸引它们的是鸟，是鸟的自在飞翔。

　　琉璃瓦上的明暗三角是对规整屋顶的隔断虚拟的逾越，歇山顶闪亮出场的张望是对绵长宫墙的逾越，檐兽的仰望是对束缚的逾越。逾越总是不完整的片段，总是一鳞半爪，是对整体规则的小小试探与破坏。整体的破坏就不是逾越了，是革命，革命不是逾越是颠覆。大部分的逾越止于逾越，然后折返，只有极少的逾越不断扩大，成为革命的青萍之末，可是这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很不容易。往往是逾越的起点物已经枯萎老去逝去，而逾越的愿望依然如花似玉，像鸟一样总是在清澈的碧空上飞扬。

　　（唐悦之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