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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有诗,现实苟且

发布时间:2015-10-08 08:43  金山网 www.jsw.com.cn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文/谢卫东

  杜弼是一个老实人,一个读书人。

  高欢当政时,名义上的东魏皇帝还在位,朝廷上下贪污成风,高欢本人对这种风气睁一眼闭一眼,采取放纵容忍的态度。

  面对“文武在位,罕有廉洁”的现实,杜弼非常气愤,请求高欢整顿吏治。高欢听了杜弼的话,一脸严肃,说:“弼来,我语尔。”口气仿佛先秦诰誓的风范,“杜弼啊,你来,我跟你说说这事!”“当今天下长年动乱,当官的人贪污受贿,大家都习以为常。我很痛恨这种现象,但我也没办法啊,形势比人强!”

  当时什么形势呢?高欢对杜弼推心置腹:现在我们东魏很多将军的家属都在关西,那是宇文泰的地盘,那家伙常常用重利招引诱惑,将领们“人情去留未定”,情绪很不稳定;江东还有“吴老翁萧衍,专事衣冠礼乐”,萧衍提倡儒家文化,我们这儿的士大夫非常向往,总觉得江东才是文化的正统所在。你看,在这种形势下,如果我急于严肃纲纪,狠抓贪污受贿,恐怕领兵的将军都会投奔宇文泰,如果那些读书人都去投奔萧衍,我还靠什么建立国家?

  “生活除了诗与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啊!你暂且等一下,你说的这些我不会忘掉。”等形势好转了我一定听你的,整顿吏治。高欢给自己留了一个高尚的尾巴。

  爱读书的杜弼一想,确实也挺难的,也就不那么气愤了。

  沙苑之战前,杜弼又气愤了,因为他发现许多勋贵要员竟然抢掠百姓。杜弼请求高欢“先除内贼”,再讨伐外寇。

  高欢这次听后没说“弼来”,只是“令军人皆张弓挟矢,举刀按矛以夹道,使弼冒出其间”,他让军士们开弦上箭,举刀挺矛,夹道而立,然后叫杜弼从中间走过,一边还宽慰他说:“不要怕,不会伤害你。”读书人杜弼走在刀丛中,还是吓得战战兢兢、汗流浃背。高欢看着他说,“箭虽注不射,刀虽举不击,矛虽按不刺”,在这种情况下,你都吓得魂飞胆丧。想想那些战场上建功的勋贵们,他们都是“触锋刃,百死一生”才有今天,因此“纵其贪鄙,所取处大”,你明白了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本来就吓得抖抖忽忽的杜弼赶紧点头谢罪:“我是个书呆子,之前没能体悟这个深刻的道理。”    

  一次“远方和诗”,一次用“现实的苟且”,高欢两次成功开导杜弼,但杜弼似乎还是认不清形势,文宣帝高洋上台后曾问杜弼:“治国当用何人?”他竟开口就说:“鲜卑车马客,会须用中国人。”鲜卑那些粗人只能任管理车马,治国还是应当用中原汉人。这让以鲜卑人立国的北齐皇帝高洋,以为杜弼在讥讽自己。后来杜弼还得罪了权臣高德正,高德正便常常在高洋面前打他的小报告。

  从量变到质变,怨气在皇帝那儿积累着,终于有一天,酒疯子皇帝高洋喝多了之后,一刀把杜弼给砍了。随即高洋就后悔了,但杜弼砍下的脑袋却不能装回到脖子了。

来源: 作者:  责任编辑: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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