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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犹如此,人何以堪

发布时间:2015-08-17 08:15  金山网 www.jsw.com.cn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文/谢卫东

  唐朝司空图在金陵怀古时举了南北朝文学家庾信的例子,他写道:辇路江枫暗,宫廷野草春。伤心庾开府,老作北朝臣。

  庾信本来是南朝梁人,早年和父亲庾肩吾一起,深受梁武帝赏识,所谓“父子东宫,出入禁闼,恩礼莫与比隆”,谁知好景不长,侯景叛乱后,庾信从金陵逃往江陵,辅佐梁元帝。其间,他出使北朝西魏,结果就在他出使的时候,梁为西魏所亡,于是他被强留长安。北周代西魏后,庾信又被迫仕于北周宇文氏,最后死于隋文帝开皇元年。

  庾信曾作《伤心赋》,因称其为伤心庾开府。他经历了北朝几次政权交替,又目睹南朝最后两个王朝的覆灭,其身世是最能反映那个时代的动乱变化的。杜甫曾经评价道,“庾信平生最萧瑟,暮年诗赋动江关”。

  在著名的《哀江南赋》序文中,庾信写道:“将军一去,大树飘零;壮士不还,寒风萧瑟。”表达了他自己去国怀乡悲伤和对故国覆亡的哀悼。

  同样是庾信,在他另一个名篇《枯树赋》中还写了两个将军和树的故事。一个是殷仲文,“出为东阳太守;常忽忽不乐,顾庭槐而叹曰: 此树婆娑,生意尽矣。”一个是在结尾时,“桓大司马闻而叹曰: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殷仲文固不必说,东晋末年徒有虚名的所谓名士,附逆桓玄,自取灭亡,而他本人却一直到死都以为自己怀才不遇,终至于取笑后世,所谓生意尽矣,只不过是失意者面对末路的哀叹。

  大司马桓温的感慨则令人不由唏嘘,《晋书·桓温传》载,桓温自江陵北伐,行经金城,见年轻时“所种柳皆已十围,慨然曰:‘木犹如此,人何以堪!’攀枝执条,泫然流涕。”英雄惜流年,功名促白头,令人不禁长叹息而泪下。据说晚年毛泽东读《枯树赋》至此句,亦不觉潸然有泪。

  大树阅尽人间春色,又历遍秋冬萧瑟,人寿有时而尽,而树可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犹生意不绝,对一个战场上瞬间决定千军万马生死的将军而言,生命有如朝露,随时可能在阳光下散去,而对此青青枝叶,心中蕴含的必是一番常人体会不到的生命感悟。    

  与庾信同时代,北周名将韦孝宽也有一段与树相关的故事。

  西魏废帝二年(553年),韦孝宽任雍州刺史。在他到任以前,为了标记道路里程,雍州路旁每隔一里便设置一个土堆,但每逢下雨,土堆就会被水冲坏,所以一到天好,官方就得派人去修理,经常坏经常修,劳民伤财。韦孝宽到任后,下令每隔一里便在道路边种一棵槐树,用来代替土堆,这样既免去不断修复的烦劳,又可以让来往行人得以在树下歇脚。宇文泰听说了这件事后,非常欣赏,对他说:“岂得一州独尔,当令天下同之。”于是下令诸州夹道,每隔一里种树一棵,每十里种三棵,百里则种五棵。

  韦孝宽的树是与民生息的绿荫,可以想见,雍州在韦孝宽治下应该是惠风和畅,民生宽松。    

  韦家世为著姓,史载韦孝宽年轻时“沈敏和正,涉猎经史”。20岁时他因功任淅阳郡守,当时北朝著名美男子独孤信是新野郡守,这两个地方都隶属于荆州,两人“情好款密,政术俱美”,荆州当地官场上称这两位为“连璧”,一时传为美谈。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关注民生、政术俱美的刺史,却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将军之一。

来源: 作者:  责任编辑: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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