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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战斗生机的《文饭小品》

发布时间:2015-07-31 08:08  金山网 www.jsw.com.cn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 缪立新

  1934年底,施蛰存编辑出版了第六卷第一期《现代》后,因复杂的人事原因离开现代书局。不久,他接受了康嗣群的建议,于1935年2月,两人联办了一名为《文饭小品》的纯文学杂志。由康嗣群为编辑人,施蛰存当发行人。虽由康嗣群为编辑人,实际工作还是由施蛰存负责。

  《文饭小品》原是明末清初爱国文人王思任写的一本书之名。林语堂、周作人对这本书大加赞赏,施蛰存亦对这本书很为推崇。至于为何用这个名称作为刊名,康嗣群在第一期《文饭小品》“创刊释名”中说:刊名取义有二,一是文人是吃文饭的,靠卖文为生;二是文章之好坏,不能以饭之吃得饱否为准,各尽其能,所以本刊毕竟不计其赚钱与亏本而问世也。

  施蛰存曾在1933年就“庄子”“文选”之事,曾在《海燕》《涛声》等刊物上与鲁迅有过一段较为激烈的论争。茅盾、高植、曹聚仁、陈子展、周木斋、陶徒然、梁园东等人纷纷撰文抨击施蛰存,对其形成“围剿”之势。使得施蛰存处境尴尬、苦闷无助,感到自己将要被排挤出文坛圈子的忧虑。他在给当时身在法国的好友戴望舒的信中写到:“这半年来风波太大,我有点维持不下去了。”由此可见,与鲁迅的论战对施蛰存打击巨大,一种不稳定感与无立足之地的惶恐时时困扰着他,他急于需要一个发声的平台和阵地。《文饭小品》的出现,正是施蛰存编辑生涯的另起炉灶,于是他整装待发,重新振作,期望以《文饭小品》为契机,改变在文坛的尴尬处境。

  《文饭小品》主要刊发散文、诗歌、随笔、杂感、译作和短篇小说。对于这个刊物,施蛰存十分用心,几乎动用了他办《现代》时的所有文学资源,包括他多年的编辑活动积累起来的丰富出版经验,以及与众多作家建立起来的良好的文学友谊,以此提升《文饭小品》的艺术品位。刊物的作者群大都是原来《现代》杂志作者群的一部分,有杜衡、戴望舒、叶秋原、张天翼、李广田、俞平伯、阿英、林庚、丰子恺、粱宗岱、金克木、徐迟、郁达夫、李金发、老舍等作家。周作人、林语堂也有多篇文章在《文饭小品》上发表。

  《文饭小品》的整体风格与当时上海另两种刊物——林语堂主编的《人间世》和陶亢德主编的《论语》接近,都是走“闲适幽默小品”路线,成为继《人间世》《论语》之后又一重要的小品期刊。

  然而,施蛰存就是在这样一片温柔敦厚文字、闲适幽默的《文饭小品》中,居然专门设计了一个名为“微言”的专栏,专发短小精悍、金刚怒目的杂文,使得《文饭小品》始终充满着战斗的生机。

  刊物先是与当时号称“中国最活跃的文艺杂志权威”《文学》杂志挑起争端,在第一期“微言”栏中不点名嘲讽《文学》杂志是“一个大百货店式的文学志”。后又与销路颇广、名家云集的《太白》杂志发生摩擦,对新年号《太白》“掂斤簸两”栏中文章的“错误”进行针锋相对的批驳。随即《太白》和《文学》发文反击,开始了一场长达半年的笔战。其笔战内容驳杂,涉及文学创作、编辑用稿、读者需要等诸多问题。其论争多断章取义,往往纠缠于细枝末节,很大一部分属意气之争,火药味甚浓,论战双方利用各自的刊物为发声平台,极尽嘲讽之能事,互揭老底,各不相让。在这场笔战中,一些有重大意义的文艺问题也从一片嘈杂声中突显出来。其中比较重要的论战主题有“杂文的文艺价值问题”和“杂志与新进作家问题”等。

  现在看来,《文饭小品》与《文学》《太白》的笔战,也许是有生存策略上的考虑。《文学》有上万读者,《太白》每期销量九千多册,而《文饭小品》实销仅有四千本,举步维艰。它是期望通过与《文学》《太白》的论战扩大自己的影响,吸引读者注意,提高《文饭小品》的可读性和现实针对性,以此来增加读者,维持刊物的生存。

  但《文饭小品》是由个人力量创办的刊物,没有实质性地挂靠大型书局。这对于民国时期缺乏由书局提供雄厚资金作后盾的刊物来说,生存极为不利,更谈不上发展。

  1935年7月,《文饭小品》并没有因为打“笔战”而日益旺盛,而因发行和资金问题,在出完第六期后终刊了。停刊后,施蛰存在戴望舒主编的《现代诗风》杂志上发表了一篇《<文饭小品>废刊及其他》,道出了他当时的心情:“《文饭小品》出版六期废刊了。这又是鄙人的一次失败,对于爱护《文饭小品》的作者和读者,以及康嗣群先生,都非常抱歉。”对于为何草草停刊,施蛰存认为有两点,一是内容有些脱离时代,大多仍是书斋中的清品;二是不失为一种严肃而高雅的刊物,敌不过低俗的流行刊物的竞争。

  在我收藏的数千册民国期刊当中,这6本32开大小的《文饭小品》显得很是单薄,但我感觉,就是这本小小的刊物,它既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留下了痕迹,生动地记录了当年文坛的风雨,也因其开设的“微言”栏中所有“对仗”文章,成为文学史上较有意味的一册文学刊物。

来源: 作者:  责任编辑: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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