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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德宗和韩滉的君臣猜疑
——读史谈片话镇江之五十二

发布时间:2015-07-24 08:19  金山网 www.jsw.com.cn 【字体:放大 缩小 默认
□ 习 斌
  德宗 像
  韩滉 像

  建中二年(781)六月,唐德宗出人意料地对江东地区作出人事调整,原来的苏州刺史韩滉被授检校礼部尚书、润州刺史,同时出任镇海军节度使、浙江东西道观察使等职,出镇润州。

  为什么说德宗的这一安排出人意料呢?唐朝刚刚经历安史之乱,朝廷与藩镇间的矛盾日益显现。为了树立中央威信,登基不久的德宗决意削弱藩镇力量。成德、平卢两地节度使相继亡故,德宗均没有同意他们的儿子袭位。这样一来,朝廷和藩镇之间的矛盾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早在唐肃宗乾元元年(758),原来的江南东道即被一析为三,即浙江西道、浙江东道和福建道。可这次德宗却将浙西、浙东、宣歙三道合为浙江东西道,并于此设立镇海军,势必壮大江东藩镇力量,与削藩大势相背。

  德宗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人事调整呢?当时相较北方,江东一带军事力量偏弱。虽然肃宗乾元年间在润州、升州(今南京)、苏州等地设立丹阳军、江宁军、长洲军等“五军”,但军力分散,战斗力不强。德宗意欲削弱两河藩镇力量,需要保持江东一带的稳定,避免再次发生刘展兵变这样的叛乱,以便能为朝廷提供充足的财税保障;同时建立镇海军,也是希望一旦发生意外变故,这支军队能够北上勤王。

  出任镇海军节度使的韩滉,乃是唐玄宗朝名相韩休的儿子。据《新唐书》记载,德宗对韩滉的印象并不太好,登基后“恶滉掊刻”。“掊刻”也就是苛敛民财的意思。不过,韩滉曾以户部侍郎的身份“判度支”,即掌管天下财赋,并显露出了非凡的才能。这次韩滉能出任浙江东西道观察使,系因浙西都知兵马使柏良器的建言。柏良器认为,“两河有事,职税所办者,惟在江东”。之所以荐举韩滉,看中的自然是他“判度支”的经历。

  韩滉出镇润州的表现,没有令德宗失望。据《旧唐书》记载,韩滉“安辑百姓,均其租税,未及逾年,境内称治”。 《独异志》中说,当时淮南节度使陈少游境内居民有冤而无处申,竟然跑过江来,向韩滉申冤。韩滉“必据而平之”。诚如后来德宗的谋臣李泌所说的:“镇江东十五州,盗贼不起,皆滉之力也。”

  不过,韩滉施政很是铁腕,这点颇为人诟病。据《新唐书》记载,当时里胥只要有罪,韩滉一律将其处死,决不宽贷。里胥也就是里长。有人不解其故。韩滉说:“此辈皆乡县豪黠,不如杀之,用年少者。”为了有利农事,唐政府明令禁止屠杀耕牛。据《唐语林》记载,韩滉“痛断屠牛者,皆暴尸连日”。

  韩滉出镇润州,留下不少逸闻趣事。其中比较有名的,如唐段成式《酉阳杂俎》“万岁楼闻声断案”、唐孟启《本事诗》“义还酒妓”等故事。这里限于篇幅,无法详述。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找这些书看看,对韩滉的个性会更多些了解。

  德宗削弱藩镇力量,终于引发兵变。建中四年(783)十月,泾原兵占据长安,拥立朱泚为帝,这就是唐朝历史上有名的“泾师之变”。德宗出奔奉天(今陕西乾县)。

  “泾师之变”发生后,韩滉的表现如何呢?据《奉天录》记载,韩滉“闭关梁,筑石头五城,自京口距玉山,禁驴马出境”。他还派遣三十艘战舰、五千名兵士,“自海门扬威武,至于申浦而还”。此外,韩滉拆毁上元县的四十六座佛寺观宇,“造坞壁,自建业抵京岘,楼雉不绝”。同时,“穿大井,深数十丈,下与京江平,凡数百处”。淮南节度使陈少游率领三千兵士于长江边阅兵,韩滉也率领三千兵士登上金山,与江北声气相和,以壮军威。

  当时北方战局很是复杂,韩滉并没有作壁上观,而是调遣镇海军,镇徐州、平淮西、安淮南,对稳定东南一带的局势,居功至伟。战乱纷起,关中缺粮,将士粮饷难以为继。据《奉天录》记载,韩滉“于浙江东西市米六百万石”,用船装载北上,一时间,“淮汴之间,楼船万计。中原百万之师,馈粮不竭者,韩公之力焉”。

  “泾师之变”最终以朱泚被杀而告终。兴元元年(784)七月,德宗返回长安。经历这场战乱,中央不仅威严扫地,而且还面临严重的荒灾。据《资治通鉴》记载,韩滉“运江、淮粟帛入贡府,无虚月”。在他的影响下,淮南节度使陈少游也向朝廷贡米二十万斛。德宗于是加韩滉江淮转运使,不久进封国公。

  到了贞元二年(786)春,关中饥荒进一步加剧,军粮难以为继,眼看兵士又要生变。此时,韩滉从润州运来三万斛大米。德宗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开心,对太子说:“米已至陕,吾父子得生矣!”德宗对韩滉肯定感激万分。

  事实上,德宗此时的心态十分复杂。随着韩滉盛名日起以及镇海军实力的壮大,他的心中又多了一分猜忌。据《资治通鉴》记载,德宗刚刚返回长安时,就有人对他说,韩滉聚集兵士修筑石头城,有反叛朝廷之意。幸亏李泌极力辩护,并以全家百口担保,才消除了德宗的疑心。

  韩滉的儿子韩皋在朝中任考功员外郎,听见对父亲的闲言碎语,吓得不敢回家探亲。又是李泌解劝德宗,同意韩皋回润州探亲。临行前,德宗赐给韩皋绯色的朝服,对他说:“那些对你父亲的闲言碎语,朕不再相信。回去告诉你父亲,关中缺粮,最好快点把粮食运来。”韩皋回到润州,将这话告知韩滉。韩滉老泪纵横,当天就到江边,准备好大米一百万斛,让韩皋停留五天,赶紧回朝。韩皋与母亲告别时哭了几声,被韩滉听见了,竟用棍子打了他一顿。然后把他送到长江边,让他冒着风浪押船送粮北上。从这个小事情可以看出,德宗与韩滉君臣间互有猜疑。

  贞元二年秋,韩滉自浙西入朝,遥领镇海军节度使。所谓遥领,就是只担职名而不亲往任职。以宰相的身份遥领节度使的情况,唐朝历史上很是少见。而此时的韩滉更是身兼度支使、盐铁转运使这两大职务,可以说集相权、财权、将权于一身,权倾朝野。加之韩滉个性中有严苛暴躁的一面,遇事常常独断专行,德宗对韩滉的态度变得更加微妙起来,虽表面上“言无不从”,却越来越心存不满。

  只过了短短几个月,贞元三年(787)二月韩滉即病逝于长安,年六十五岁。据《资治通鉴》记载,韩滉去世后,德宗对江东地区进行了新一轮区划调整,将浙江东西道一分为三,即浙西治润州,浙东治越州,宣歙池治宣州。原果州刺史白志贞任浙西观察使。由此可见,德宗对浙江东西道权势过大,早已如骨鲠在喉。只待“韩滉时代”一结束,便迫不及待动手了。

来源: 作者:  责任编辑: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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