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因为懒觉而错过无数个清晨，虽然知道清晨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虽然清楚清晨的各种好处，虽然每每在错过之后痛下决心，但依旧每每在错过之前欲罢不能。

　　那个薄雾的清晨，我被朋友“挟持”到城北江边。太阳刚刚升起，宽阔的水面上许多白鹭苍鹭飞翔追逐、振翅捕食，它们轻盈的不知疲倦的起起落落和阵营分明的竞舞角逐，打破了这一大片江滩的宁静，也立刻感染了凭栏的我。瞌睡虫远去，我比鹭鸟还兴奋，沿着江边来回疾走观望。

　　惯看清晨景致的朋友教导我：鸟雀大多是在朝阳将出未出的清晨和夕阳将落未落的傍晚最为活跃有趣。在这一个清晨，我惊诧于早起的勤快热闹的鹭鸟，而朋友好笑于懒虫的寡见薄识。当我终于初步镇定了自以为“得见难得所见”的兴奋，暂停下随鸟群沿岸奔走的忙乱时，我看见了栖息在江中枯枝上作孤寂离群状的这只“扮酷”鸟。于是调整角度，迅速悄悄掩进，当机立断将它和它的同伴、和这个生机勃勃的清晨收入匣中。

　　在我意外拾得的这个画面中，整体的淡蓝色保持着清晨的静谧氛围，而各种姿态的鹭鸟却在这静谧中如此欢快活跃。那杆高高露出水面的枯枝顶端孤单地站着那只扮酷鸟，因为背光，鸟和枯木一起成为茕茕孑立的剪影。黑黑的剪影不见细节却一下子将这个高调画面的立体感反衬出来：近处的枯枝与鸟、中间宽阔的水面与水面上各种姿态高翔低飞的鹭鸟、远处极目可见的层层江滩与极目不可见的遥远天际，空间感缘此而生。在这样一个观看角度上，枯枝上的鸟俨然如一个守望家园的族长，它提供了一个经由它看这清晨的视角，面对在一片静谧中欢腾和谐的鹭鸟家园。这家园何尝不是我们的家园？能在一片静谧中保有欢腾和谐的，就是家园。

　　不见清晨，不得此照。可见世界种种，惟懒觉与清晨不可辜负；世间难事，惟懒觉与清晨不能兼得。

　　唐悦之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