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处错落七八棵瘦高的树，远处闲放两三匹瘦削的马，空阔疏远，简淡素雅，很有几分元人的画意。特别是整个画面的色调，令人不由想起青花瓷，在洁白的瓷地上，青花的纹饰总是更显出清朗和雅致。

　　白色的瓷地是青花的素笺，有了素笺之后苏麻离青才在笺上作画。而大地和白雪反转了这个作画的顺序。白雪让大地成为一张素笺，于是原本就作好、却被日常的纷纭雾障遮蔽的美景就从这素笺的底下显露出来、才显露出来——画是在有笺之前已然作好了的。在这张素笺上，一些小小的崎岖凸凹被掩盖或者说被忽略，于是一切就变得高远敞亮起来——原来我们之为之忿忿、为之哀哀、为之念念的，不过是那些被素笺忽略不计的小小参差。

　　一叶障目，不见森林；一雪所覆，方显态势。雪给我们的惊喜来自于它的模拟，它的重新看过，它的抹平与显现的尺度，它的有趋势无足迹的释然。这是一张简单素净的雪景照片，雪景照片当然也有缤纷热闹的，但无论是怎样的雪景照片都会让我们心中涌起类似这样的宁静的惊喜。宁静是因为我们与素笺的隔膜，我们隔着素笺观望其实身在其中的景象，素笺抹去了纠结；惊喜是因为素笺的凸显，素笺合并了歧路，殊途所向原来是同一个地方，有方向就不茫然，就可以继前行。

　　（唐悦之/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