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冬天我都在盼望下雪，然而小城异常地温暖如春，冬天在失望中一天天消逝。“久不见莲花，开始觉得牡丹美”，那天在从外地返回的路上，不知名的小河滩上积着的薄薄一层雪也令我兴奋不已，更要命的是，还有几只灵巧的小水鸟在河面上欢快地起起落落……此情此景怎能不拍？勉强也算是这个冬天与期而不遇的雪的不期而遇吧。

　　雪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却一举将黯淡沉闷的河滩妆成了洁白出尘的简素块面，并且还有自然散布着错落有致的变化组合。一道柔美圆润的曲线划分出黑白两界，白色面上两个灰色椭圆，灰色面上两点浓墨水鸟，灰与黑、圆与点，色与形似非而是地间隔呼应着。在视觉上，上下对称的分割或失于呆板，上下不对称的分割又或致倾颓的不适。这幅照片中，上部白色的面积略大于下部灰色的面积，但白轻灰重的视觉心理令它们获得了均衡，轻者上、重者下的构图布局符合了人们通常的欣赏习惯。整体的均衡往往给我们以模糊而充分的舒适感，局部看却往往觉得黯淡而缺乏趣味，或不知其意旨何在。这张照片中的具体寻常之物，白雪、河滩、水面、波痕、小鸟在此刻的汇聚，以黑、白、灰的素简色彩，点、线、面的明晰构成，皴擦点画，晕染过渡，一下子天然齐备了中国水墨的抽象意蕴。实在来说，这张照片为何有中国水墨之感，我想除了黑白与纸墨的直观近似，也许还因为这一份相通的均衡的舒展安适。

　　（唐悦之/文图）